所有的漩渦。
吳嬤嬤見他沒了動作,抬頭正要開口,卻突然對上了陸承寧泛著冰冷涼意的視線,一時間心中一震,手不由得一鬆,整個托盤滑落到了地上,與茶盞碎裂發出巨大的聲音。
幾乎是立刻她便反應過來,瞬間直直地跪下請罪。額頭杵地,眼前卻像是還浮現著陸承寧滿是寒意又沒有生氣的雙眸,不自覺恐懼地嚥了咽口水。
那根本就不是人會有的眼神!
“奴婢該死!驚擾了娘娘,驚嚇到了殿下和太子妃,奴婢該死!”她的聲音驚惶無比,說著便以頭撞擊著地面,發出低沉的“砰砰”聲。
顧明珩沒有理會,吳嬤嬤雖是東宮的人,但是在這鳳儀宮裡,他還說不上話。而陸承寧在一旁目光怔忪地看著不斷磕著頭的吳嬤嬤,神色毫無情緒,不知道在想著什麼,還是思緒早已經不在這裡。
“起來吧。”看她的額上已經有了血跡,皇后才淡淡地開口道。她的語氣辨不清喜怒,“自己回東宮去,好好伺候著。若是再出這樣的事,便直接杖斃吧。”
吳嬤嬤趕緊應承,大聲謝恩,又跪著朝陸承寧和顧明珩磕了頭,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寢殿。
顧明珩看了看吳嬤嬤退出去的背影,餘光掃過地上灑落的花露,眼神莫測。
從鳳儀宮出來的時候,沒有直接上太子車駕,顧明珩牽著陸承寧往內廷北面的園林走去。他身邊跟著阿徵和阿羽,餘下的宮侍都距離五步遠跟在後面。
“回去差人看著她,有什麼事一定要馬上稟報。”走在寬闊的大道上,顧明珩吩才咐道。他的神色裡帶著思索,這次鳳儀宮之行,看來也不是沒有收穫的,不過要再細細揣摩才行。
他總覺得,這些都沒有表面所看見的那樣簡單。
“公子懷疑……”阿羽還沒有說完,就被一邊的阿徵拉了拉衣袖,於是瞬間住了口。大道上視野寬闊,雖然幾人的低語旁人聽不清,但還是要以防萬一。
阿羽低著頭應了一聲“是”,“她”指的自然是吳嬤嬤,早早進宮的時候公子便強勢地將她遣到了東宮外圍,難道是那時候公子就已經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了嗎?
不過又為何如今才動作?
“當初並沒有懷疑到她。”顧明珩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一樣,開口簡單地解釋了一句,之後又說道,“以後太子的吃食就由你們兩人負責,不能出任何的差錯。其餘的宮侍暫時先不用拉攏,膳食房的抓緊一點,不管用什麼方法,不能讓人趁機在吃食上做了手腳。”
這也是顧明珩一直所懷疑的,陸承寧的精神狀態與身體一直都不是很好,一方面是他自身的原因,而另一部分,是否便是被人動了手腳。
至少在撤了東宮所有的香爐,又看緊了吃食之後,他的精神狀態比入宮的時候要好了很多。
想到這裡,顧明珩眼神暗了暗,不管如何,這些埋在東宮的釘子與隱患都必須一一剷除才行。
此時他的氣息帶著淡淡的殺意,陸承寧似有所覺一般仰起頭,看向顧明珩,眼神平靜無瀾。
江南謝府。
微雪初晴,寒池水淺,有陷入淤泥的枯枝露出水面,水邊滿是枯草染霜。
湖心涼亭中,一少年著藕色外衣,披著一件緞繡氅衣,正神色專注地臨著碑帖。他十一二歲的模樣,身形消瘦,卻又有勁竹迎風之姿。眉眼清淡,年紀尚輕,已有皎月之神貌。
“公子,京中來信。”亭外有僕從將信遞了上來。他放下手中的筆,又用浸溼的綢緞將手擦乾淨,纖長的手指襯著淡紫色的綢緞很是悅目。
接過信展開來,細細看完,隨後遞迴侍人的手中。嘴角噙笑,吩咐道,“收拾行裝,七日後上京。”他的聲音融了暖意,如鳥鳴花綻,陽春來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