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他也沒有來。
後來,我才知道,因為那一年,父親因病過世。
可是我卻不知道,父親的病是從何而起。
原來是……
唐婷又接著輕聲說道“後來,我又去了捨身崖,那個時候菩薩的像已經塑好了,而那些工人們才告訴我,之前伯父到捨身崖,看到那尊塑像的時候,曾經把自己關在那座廟裡,關了整整一夜,沒有人知道他在裡面做什麼。”
“……”
“他,也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
說到這裡,看著我已經掙得通紅的眼睛,唐婷頓了一下,然後輕輕的說道“大小姐,不是我有意隱瞞,我也知道,自己應該把這件事告訴你。但,我的心裡總是——”
她欲言又止,眼中有著說不出的沉重和矛盾,我沒說什麼,只輕輕的點了點頭。
我也明白。
雖然按照勢力上來劃分,他們都屬於我母親的麾下,但對我的父親,他們不可能像對待薛芊那樣完全的敵視;再說,父親是在看到了和母親一模一樣的塑像之後加重了病情,這對唐婷來說,也是有愧疚感的。
更何況……
我能記得小時候的一切,她當然也記得,她小時候還跟在我屁股後面叫姐姐的時候,父親也疼愛的抱過她,還讓她騎在自己的肩膀上,去扯趴在樹上用小石頭打她後背的安陽公子的腿。
所有美好的記憶,都不應該在那之後的歲月裡,被利益,被立場,被仇怨衝擊而扭曲變形。
她願意銘記美好,我也是。
我長嘆了一聲,然後說道“這些事情,你只告訴了我一個人?”
“嗯,”她點頭“這些年來,連我爹孃都不知道。”
“好,我知道了。”
見我的臉上浮起了淡淡的倦色,唐婷想了想,還是問道“大小姐,這件事,應該不會對明天的事造成什麼影響吧?”
我笑了笑“都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還能有什麼影響呢。”
“……”
“放心吧,明天我們只要好好的應付就行了,實在不行的話——成都那邊,還能再想辦法。”
“嗯。”
她點了點頭,又看了看我的臉色,然後說道“大小姐一定很累了吧,還是早點休息。”
“嗯。”
我便起身送她出去,外面的天色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但幸好她完全不需要指引,很快就走出這個小院子,消失在了夜色當中,遠遠的,就聽見村子裡幾個頑皮的孩子從村口那邊跑回來,應該是被自家爹孃逮著了,又打又罵,吵得他家的狗都叫了起來。
我站在院門口,感覺到這些近乎泥土氣的生活,只覺得心裡說不出的酸楚來。
我不知道,如果我的父母親,如果他們生來就是在這樣一個平靜無爭的小鄉村裡,比鄰而居,雞犬相聞,是不是也可以從小這樣無憂無慮的長大,到了合適的年紀談婚論嫁,他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不明白那些官宦世家金裝玉裹下的殘酷生活,那樣的話,他們兩,是不是能更幸福一些?
而我,我的命運,是不是也會有不同?
可這一切,都只是我的妄想。
我們的人生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不再有回頭的機會了。
我慢慢的回到房間裡,關上房門,回頭看到被風吹得不停搖晃的燭火,還有燭臺下,那隻小小的藥盒,彷彿還在夜色中散發著淡淡的香味。
我走過去,平靜的看了一會兒,然後俯下身,將燭火吹熄了。
一切,歸於平靜,歸於黑暗。
第二天,紅姨和素素一起來服侍我起床。
我睡得不太安穩,但幸好精神不算差,我簡單的吃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