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清楚。”
“……”
“碰她,就是動我。”
“……”韓若詩又顫抖了一下,然後低下頭:“我,我明白。”
“那就好。”
“……”
“你去休息吧。”
她們也走了。
風將整個屋子都吹涼了,我也忍不住伸手抓過床上的薄被蓋在身上。原本以為趕走了所有人的裴元修會走回來,至少要跟我交代一下藥的事情,或者說兩句話,可他站在門口,背影僵硬得好像一尊冰雕一般。
我隔著被風吹得晃動的珠簾看著他,感覺到他的身子也在微微的晃動著。
過了一會兒,他也走了出去。
門被關上的時候,我還有些詫異,但回頭一想,這一晚實在發生了太多的事,連我都會覺得心亂,更不要說他,置身在所有風暴的中央了。
此刻的他,大概心情也非常的複雜吧。
我其實已經睏倦得很了,他離開後不久,我甚至連蠟燭都沒有吹,就這麼睡著了。
可是,大概根本沒有睡一會兒,就突然從夢中驚醒了過來。
明明什麼都沒有發生,夢中也沒有讓人驚怕的場面,卻不知為什麼,睜開眼睛的時候,一眼就看到窗戶上映出的外面樹木搖晃的影子,加上風聲呼嘯,給人的感覺好像天地都在震盪一般。
我甚至懷疑,這個屋子可能隨時都會倒塌。
這種幾乎荒謬的想法卻偏偏在腦子裡鑽來鑽去,我實在在床上躺不下去了,索性起身披上衣服,推門走了出去。
仍是深夜。
雖然淮安城裡伸手不見五指,也沒有一點人聲,但州府內的屋簷下卻掛著不少燈籠,被風吹得搖搖晃晃的,難怪睡在床上的時候會有一種天搖地動的錯覺。我抓緊了胸前的衣裳,剛剛往外走了兩步,就看見前面不遠的長廊,有兩個人正坐在長椅上。
是裴元修……
和謝烽。
我以為他們兩是在這裡商量什麼事,急忙後退了一步退回到門口,卻見裴元修的一隻長手垂在椅子下面,而他的手上——
拎著一隻酒壺。
謝烽的手裡,也抓著一隻酒壺。
他們兩竟然在,喝酒?
我眨了眨眼,一下子覺得周圍的風都沒那麼冷了,眼前這一幕也著實讓我感覺到有點不可思議。
男人,當然會喝酒,裴元修的酒量不差我也一直都知道,可我從來沒有看到他拎著酒壺坐在長廊上喝酒的樣子,總覺得他應該是風度翩翩的坐在桌邊,指尖上捻著一隻精緻的杯子,杯子裡應該是醇香淡雅的佳釀,然後小酌幾杯。
似乎,不應該是現在這個樣子。
甚至,連謝烽都皺了眉頭,輕輕道:“公子,你為什麼突然找我出來喝酒?”
裴元修沒有抬頭,只說道:“我找不到別人。”
“……”
“你話不多,所以想和你一起喝點酒。”
“……”
這番話,倒像是讓謝烽無話可說,他沉默了一下,拎起酒壺來對著嘴喝了一口。
裴元修也在喝。
冰冷的夜,冰冷的風,那樣冰冷的酒灌下去,我即使是遠遠的看著,也覺得不太好受。
但很快,他就喝空了一罈。
而再看旁邊,已經擺了兩隻空酒罈了。
謝烽一看到他又拿起了一隻酒罈開啟泥封,輕輕的說道:“你這樣喝,明天會頭疼的。”
裴元修淡淡的笑了一下:“做事,總是要付出代價。”
“……”
“喝酒若不頭疼,那恐怕有些人,每天十二個時辰都不會想要離開這酒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