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書、審閱材料,以及做出的各項重大決議,有很多都是在這間書房裡完成的。曾毅到這裡好幾天了,但都沒有機會進入這裡。
工作人員上前敲了敲門,聽到裡面傳來“請進”的聲音,便朝曾毅一抬手,示意曾毅自己去推門,
曾毅吸了口氣,抓住門把手輕輕一扭,門就被推開了,隨著門的開啟,曾毅看清楚了裡面的情形。
房間裡有一股淡淡的菸草味道,老人家坐在最靠窗戶的一張老沙發裡,手裡夾著的是他最喜歡的那種特製加長香菸,今天老人家的氣色看起來非常好,說話的時候,夾著煙的手還不時有力揮動,完全看不出是剛剛經歷過重病的折磨。
嚴旭東坐在距離老人家有一米遠的地方,身子向老人家的方向探傾著,臉上掛著矜持的笑容,不時頷首,似乎是在贊同老人家的某些說法,也像是在聆聽良訓。
“老人家好!”曾毅就向老人家打了招呼,然後站著那裡等著下文。
老人家稍微停了一下自己的話頭,道:“酸辣湯小同志到了,好,坐吧!”
曾毅沒有著急找地方坐,而是又看向嚴旭東,道:“嚴校長好。”
嚴旭東微微頷首,目光十分柔和,但也沒有跟曾毅講什麼多餘的話,只是從他一閃而過的訝異表情看,他似乎對在這裡看到曾毅是有些意外的。
打完招呼,曾毅就找了個最靠近門的位置輕輕坐下,他今天的坐姿反而跟翟老有些相似,雙腿分開,兩手按在膝蓋上。腰板挺得筆直。標準的軍人坐相。說實話,曾毅對老人家突然把自己叫上來,心裡是十分困惑的,眼前這兩位都是國內政壇屈指可數的大人物,談論的也都是軍國大事,這跟自己並沒有多大的關係。
只是坐下一抬頭,曾毅就楞在了那裡。他坐下的位置,剛好能看到老人家的書桌,在書桌後面的牆壁上,此時端端正正掛著一幅字,上面八個大字:“工於謀國。拙於謀身”,下面是兩行小字:“願以深心奉塵剎,不予自身求利益”。
這幅字曾毅當然認識。因為這幅字就是他書寫的,當時被喬文德喬老收藏,說是要送給老人家當作壽禮,可惜老人家去年的壽宴取消了,曾毅一直以為這幅字還在喬老手中呢。沒想到已經被送給了老人家,而且被老人家掛在了書房裡面。
這……這怎麼可能呢?
曾毅一時都有些無法接受。老人家竟然會把自己寫的這幅字掛在書房,雖然眼前是直見。但曾毅卻覺得跟做夢死的,這不太可能啊。
“剛才講到哪裡?”老人家似乎是完全沒有看到曾毅的驚詫。他微微一側臉,去問嚴旭東自己剛才暫時終止的話題到哪了。
嚴旭東的身子再次往前一傾,道:“講到張居正為什麼要改革……”
老人家微微頷首,然後不經心地問道:“那你說說,他為什麼要改革?”
嚴旭東想了想,道:“‘在其位,謀其政’,對於這位大明宰輔來說,是選擇摸著石頭過河,還是選擇靜靜地等著大水漫到脖子,是他無法迴避的一個抉擇,更是他從政濟民的夙願。”
老人家對嚴旭東的回答沒有做任何評判,而是突然轉向曾毅,道:“酸辣湯同志,也說說你的看法嘛!”
“啊……”
曾毅有些猝不及防的感覺,主要是因為他的心神還完全在那副字上面,對於老人家和嚴旭東到底在談什麼,他並沒有聽清楚。
嚴旭東就朝老人家面前的桌上指了指,道:“你說說看,張居正為什麼要選擇改革?”在老人家的面前,別人專心致志,尚且唯恐漏聽了一個字,而這個曾毅竟然走神了,嚴旭東對於曾毅的表現和反應有些失望。
曾毅這才看到,在老人家和嚴旭東中間的一張小桌上,擺了一本厚厚的《張居正傳》,書上面還放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