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的隱忍、步步設局全都化為泡影。
比起秘密被拆穿的慌張,此刻另一種情緒已經將他全然覆蓋。
是比地獄的蛇更扭曲的嫉妒。
是比火烙還要深刻的絕望。
漸漸西落的日光下。
男人的面容半明半暗。
他已經不在意她是怎麼知道這個秘密了,他將壓抑在心裡最真實的情緒狠狠吐了出來——
「是!是我搶了薄應月的命!是我偷了他的人生!」
「現在你知道了!所以——?」
「所以?!」風倖幸睜大眼睛,震驚於他理所當然的語氣。
說好他們之間沒有秘密,他卻瞞著她這麼大的事,連最基本的坦誠都沒有!她當他是世上最親最愛的人,他呢?他呢——?!!
薄應雪不知道她憤怒傷心的原因在於他的不坦誠,折磨他多年對哥哥的那份自責、害怕一切敗露失去她的恐懼、在這段感情裡刻在骨子裡的不自信碰撞在一起——將他理智炸個粉碎!
「所以你更想要哥哥活下來是嗎?」
他字字尖銳,聽上去刀尖對著她,實際上卻是在血淋淋扎著自己!
「你更想要他陪在你身邊熬過這些年!更想要他做男友,更想要嫁給他……」
「你多麼希望死的那個人是我……」
他說到最後神色癲狂,似哭似笑。
「真對不起,是我活了下來……」
「可是要怎麼辦?我沒法把薄應月賠給你……」
露出苦惱表情,他發紅的眼睛死死盯著她,指尖戳著自己心口,瘋了一樣,「我乾脆把這條命抵給你好了,我現在就去死行不行?我現在就去死……」
一記耳光將他打斷。
風倖幸渾身顫抖,她懸著因過分用力而發麻的手,無比失望地對他說:「如果你心裡是這麼想我的,那我們也沒什麼可談的了,至於你說的婚禮……我想,也根本沒有準備的必要了。」
「薄應雪……」她喊他名字,頓了頓,終於還是哽咽著從喉嚨裡擠出那四個字,「我們分手。」
注視著她的那雙眼裡有光碎裂。
她沒看見,又或者視而不見,放下決絕的話便轉身離開。
她仰著臉,強忍著寸寸崩塌的情緒一路穿過停車場,她沒取車,因為她現在根本不想回家。
哦,忘了,那裡已經不再是家。
掏心掏肺對一個人好,那個人的心卻從未真正接納過她,甚至連瞭解都稱不上,又怎麼算是一家人?
她的一廂情願罷了……
兩個人像兩條交叉的線,彼此試探彼此奔赴,然而短暫的重疊之後又很快朝著相反的方向而去。
薄應雪就那麼站在原地,自虐式的盯著她離開的背影,一直一直,風吹疼了眼睛吹紅了眼眶吹得視線模糊也不肯收回。
很久過去。
他在被她拋下的身後,給一句她聽不見的回應:
「分手……?」
「我不同意……」
-
風倖幸漫無目的走在街頭,充滿濃烈的節日氣息的溫馨街景更襯心裡蕭索。
耳邊,夏純的話不斷迴響,每一遍都將她心底的漩渦鑿得更深。
——「這段監控當年就被銷毀,我費了不少力氣才復原。」
——「為什麼銷掉?還能為什麼?薄應雪不想讓你知道。」
——「至於為什麼不想讓你知道,我想你心裡應該早有答案,就不需要我來多這個嘴了吧?」
需要……
需要她說……
需要一個人來告訴她,薄應雪這麼對她的原因……
其實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