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我想你應該知道,我並不期待這次會面。”
顧宸北微微揚起下顎,他道:“我知道。”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陸霜年,露出一個極淡的笑容,“但你還是盛裝打扮了。”
陸霜年聳聳肩膀,沒說話。
顧宸北接著道:“我想即使以我們現在的立場,這樣的話也不算是冒犯吧?”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終於冷了下來。
陸霜年清了清嗓子,她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了周圍觥籌交錯的人群,然後道:“你知道的,我最喜歡的是什麼。”
“權力。”顧宸北沉聲道。
女人的目光暗淡了一瞬,但她維持了臉上的笑容,“看來你真的足夠了解我。”陸霜年頓了頓,道:“夏澤有我想要的東西,所以現在我們站在這兒。”
顧宸北面無表情,“我不喜歡現在的情境。”
陸霜年輕輕拍了拍男人的胸膛,制服的毛呢料子讓她的手掌感覺到一點刺癢。她說道:“我也不。”
女人轉身離開了。顧宸北依舊端著他的酒杯,注視著對方一襲長裙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富麗堂皇的大廳盡頭。
晚宴在十點鐘結束。何勳為顧宸北拉開車門。
“她沒變。”
顧宸北鬆開領結,他在晚宴上被灌了不少酒,聲音很輕,彷彿帶著一種醉意。
何勳楞了一下,發動了車子。這是一場意料之外的對話。
“她現在是夏澤的特工了,長官。”
顧宸北從後視鏡裡看著何勳,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何勳握著方向盤,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直覺裡,他知道顧宸北從來沒有真的恨過陸霜年。而此刻,坐在後面的男人目光清醒,腦海裡卻一定在想著阿年。
她沒變。顧宸北想,她想要的東西卻變了。權力不再是陸霜年追逐的唯一。
平生所願,唯與君共赴國難。早在幾年前的那封信裡,陸霜年想要的東西,就不再是用來滿足野心的權力和地位。
他有她想要的東西。
——無論是一場並肩的戰鬥,還是以一生為期限的廝守。
陸霜年回到夏澤情報部門分配給她的小公寓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她在晚宴結束之後又被楚瑞留下來重新確認了一遍刺殺顧宸北的整個過程。男人面無表情的臉一直在她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陸霜年脫掉高跟鞋,她神色平靜地回身鎖好門,開啟燈。屋子裡的一切都是高階特工的標配,幾乎沒有一絲生活的痕跡。一種孤獨的冷意從她的身體裡面升起來,攫取了她的胃和大腦,讓它們抽搐一樣地疼起來。
“——砰!”
公寓裡的椅子背猛地掄起來摜在了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桌子上所有的瓷質器具全都被掃落在地,碎裂聲清脆又刺耳。
陸霜年終於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她的胸口因為喘息而不停地起伏著,她的臉上有一瞬間的扭曲,那表情幾乎近似於哭泣。然後回覆了平靜。
陸霜年閉了閉眼睛,她慢吞吞地走過去,扶起倒在地上的椅子。
這麼長時間以來,這是她的第一次失態。好像所有的壓力疼痛憂慮,都在一瞬間朝她壓過來。
她想著顧宸北說,她最想要的是“權力”的時候,那個冰冷的表情。那個時候她幾乎想撕破自己的偽裝掐著顧宸北的脖子讓他看著自己,跟他說她想要的是他們兩個在一起,她想要的是一場他們兩個都為此殫精竭慮的勝利。就這麼把所有的計劃和步驟,所有她承擔的和隱藏的,都和盤托出。可是她不能。
陸霜年失敗地發現,無論她能承受多少,她都難以忍受顧宸北不明白她。
顧宸北不能恨她。他不能。
☆、第7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