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那個出了名的孤僻冷淡,處處透著古怪的“名人”。
陸霜年眉梢微微一挑,她唇邊露出一絲笑意來。看來她一直等的事情終於要來了。
十六歲的女孩子身條已經抽長了不少,如同含苞的玉蘭,筆直而蔥鬱,帶著青澀的汁液和芬芳。而沒人知道這樣的皮囊下面,是一個什麼樣的靈魂。
陸霜年道:“我知道了,馬上就過去。”她想了想,又加一句:“你可以先走了,謝謝。”
然後不出所料地聽見門外急匆匆如釋重負的離去的腳步聲。陸霜年嗤笑了一聲。
人對危險的嗅覺總是很靈敏,他們知道要遠離什麼樣的同類,尤其是預感到自己處於被獵食者的地位時。
陸霜年扭回頭去,床上還算整齊,只有黑色金屬的一角從稍稍凌亂的床單一角露出端倪。女孩走過去,將那把黝黑的,泛著金屬光澤的手槍抽出來,瞧了兩眼,隨手塞進枕頭下面。
她又看了床邊那張報紙一眼,顧宸北的照片正大咧咧地躺在最上頭那張上,看起來像在盯著她。陸霜年一腳將那報紙踢進了床底下的角落裡。
訓導處門口看上去沒有任何異常,但樓道里顯然都是被清空了的,平素裡來來往往的學生都不見了蹤影。陸霜年眨了下眼睛——好大的排場啊!
“報告。”
“請進。”
屋子裡只有兩個人。
陸霜年進門站定,她抬手敬了個軍禮。“學員陸霜年奉命前來報到,請指示。”
訓導處的主任是個微胖的男人,他笑了笑,衝陸霜年還了個禮。
“小陸啊,來,這位是孫先生。”
陸霜年轉過頭去。屋子裡的另一個人是個瘦高的男人,相貌平淡無奇,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他穿了一身黑色的風衣,遮蓋住了內裡軍綠色的制服,也沒有軍銜。
陸霜年挺直了身體,但並沒有敬禮,只是比較恭敬地道:“孫先生。”
——孫裕可是老熟人了。
上輩子的陸霜年就是在十九歲上被孫裕從部隊裡一手提拔起來的,那個時候她只是一個剛剛擺脫了小鎮豆腐坊學徒身份的普通勤務兵——當然,那是在她那親愛的姐姐終於從醫學院畢業成為了一名“高貴”的醫生,陸霜年才得以解脫。
孫裕算得上她的伯樂。
而這一世,陸霜年決定主動出擊。
孫裕的人手和眼線遍佈汶鼎的各個軍事單位,包括醫學院。她不需要費什麼力便可以得到注意。
——和顧家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孤僻的性格?沒有親人沒有家庭背景?再加上醫學生身份掩護,孫裕不會把她收歸己用才有鬼。
而陸霜年要做的,只是稍稍表現出一點希望往上爬的渴望和間諜的特質,她的“伯樂”遲早會自己找上門來。
孫裕打量著眼前的女生。
這個叫陸霜年的孩子表面上並看不出訓導處主人所說的孤僻,她只是格外的沉靜和堅定。一個人的眼睛總能反應出她的想法和性格。
而她似乎也並沒有因為那一身軍裝就向他敬禮,看得出是個觀察力很強的孩子。
“陸同學,你好。我來自軍情處。”孫裕用他平淡得語氣這樣說著,眼睛卻緊緊盯著陸霜年的反應。
“我來,是想向你發出一個邀請。”
孫裕在停頓了幾秒鐘之後說道。他來這裡的原意,是考察這個站在他面前的女孩。但對方在聽到他的來意時,臉上的表情連一絲波紋都沒有,眼睛裡盡是沉靜。她沒有表現出好奇,緊張或者興奮,但她成功地讓孫裕感覺到了控制在合理範圍內的愉快和期待。
於是“考察”變成了“邀請”。
這是一個好間諜的苗子。孫裕想。
他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