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於一線之間,恐怖的衝擊撕裂了靈魂,讓他肝膽俱裂。
跟著李風雲進入大營後,慕容知禮也就正式開始了自己的監軍職責,雖然他現在還是一個旁觀者,但他已經擁有了參與機要的權力,而在短短時間內,一個全新的他從未接觸過的殺戮世界在他眼前徐徐展開。
兩個時辰前,各軍別將級以上軍官齊聚帥營,彙報軍情,商討對策,最終形成決策,然後由司馬袁安講解具體的作戰部署。這讓慕容知禮很新奇,不論他的祖父還是他的父親或者叔父,在傳授其兵法,教授其行軍佈陣時,都要求為將者必須果斷決策,必須一言九鼎,必須讓部下言聽計從,戰場上的絕對權威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戰鬥的勝負,而眼前這一幕卻顛覆了他的認知,讓他對李風雲的權威產生了懷疑,一個統兵八百的別將都能質疑李風雲的決策,那李風雲權威何在?這是否可以簡單而籠統地歸納為虛心納諫?
袁安講完作戰部署,下達完命令,徵詢完諸將意見之後,目光隨即轉向李風雲,請李風雲做最後動員,鼓勵士氣。
李風雲則轉目望向慕容知禮,舉手相請,“大戰在即,請公子訓導。”
公子就是公爵之子,以公子稱呼慕容知禮,這是李風雲的命令。雖然慕容知禮以鎮將府越騎校尉的身份出關而來,看上去慕容正則支援安州的態度非常強硬,但從聯盟的立場來說,慕容正則有“挖坑”之嫌,畢竟此舉背離聖主和中樞的原則,一旦聖主和中樞不高興了,慕容正則固然要承擔責任,受害最大的卻是聯盟,而突厥人在憤怒之下,首要報復的物件就是打擊聯盟,擊敗聯盟就可以打中土的臉,所以這事不能公開,只要不公開,南北就有迴旋餘地,南北關係就不會破裂,聯盟就能在南北夾縫中游刃有餘。
因此李風雲態度明確,慕容正則不怕公開,但聯盟要蓄意隱瞞,在介紹慕容知禮的時候一律以公子稱之,以巧妙掩飾其官方職務。慕容三藏爵封河內縣開國公,從一品,親王以下最高,他死後慕容知禮的父親繼嗣,降一級,本該是侯爵,但因為聖主改革爵位制,只有王、公、侯三等爵位,本著就高不就低的原則,依舊為縣公,但減少食邑,所以稱呼慕容知禮為公子理所當然,而此舉也就達到了“掩耳盜鈴”之效果。
慕容知禮十分意外,沒想到李風雲如此注重細節,不放過任何一個維護自己獨特地位的機會,只是面子有了,“裡子”就難做了,地位越高權力越重責任就越大,李風雲把他抬得高高的,無非就是要他兌現承諾,想方設法幫助聯盟贏得長城內的更多支援。
慕容知禮先是躬身感謝李風雲的“維護”,接著毫不猶豫、斬釘截鐵地說道,“某當與諸公並肩作戰,一往無前,浴血沙場,即便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此言一出,滿帳皆驚,人人意外,誰都沒想到慕容知禮這樣一個溫文爾雅的世家公子竟然一腔熱血,豪情萬丈,竟然要上戰場廝殺,這要是出了意外怎麼辦?如果丟了性命怎麼辦?刀劍無情,流矢無眼,這個後果太嚴重,誰都不敢冒險。
李風雲躊躇著,想勸阻,但知道勸阻不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像慕容知禮這種身份的高貴公子,尊嚴高於生命,寧願戰死沙場也不會自食其言。
慕容知禮看到李風雲為難的表情,心情頓時惡劣,再看到諸將驚訝懷疑的眼神,頓時覺得自己受到了羞辱,白淨的面孔霎那漲紅,厲聲說道,“慕容氏的子孫,大燕人的後裔,歷來只有戰死的英魂,絕無畏怯的孤鬼,我是慕容氏。”
鴉雀無聲。慕容氏乃虜姓豪門,一度雄霸黃河以北,曾在百年內建立七個王朝,可謂彪炳史冊,大河南北的山東人尤其敬畏,而今日在坐諸將全部來自北方,有些甚至是北疆的虜姓後裔,對慕容氏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尊崇,雖然他們對慕容知禮其人抱有敵意,但實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