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氏只是隨意說說,哪裡曉得,素妍就掉了金豆子,一副楚楚憐人的樣子。唉,這孩子,怎的說哭就哭了,那眼淚跟不值錢似的。心頭一軟,又不肯認輸,只不說話,用繁複的神色看著素妍。
素妍低低地抽泣,“一會兒我下棋若是輸了,指定是被娘罵的。說到底,娘就是不想讓我出門,我敢說,如果明兒讓我出門,回來的時候,我一定給爹孃一個驚喜。”
虞氏坐在一邊,開始胡想聯篇,丫頭說給她驚喜,是什麼?難不成是送她的禮物。
不多會兒,江舜誠意外地盯著棋盤:他輸了!
還是在步步為營中輸了,越到後面,他越難應對素妍的攻擊。
素妍站起身,中規中矩地施了個禮:“爹、娘,早些歇息,女兒回閣樓了。”
江舜誠彷彿沒有聽見,只訥訥地看著棋盤,回想著下棋的整個過程:“我怎麼就輸了?這一盤,妍兒沒有悔棋……”
虞氏心不在蔫,只想著女兒要送她的禮物。
貌似,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收到禮物了。
每年的壽誕,兒子、兒媳們在外地的,早早地送來賀禮,身邊的也是象徵性的送她名貴的補藥:人參、燕窩,再則就是翡翠鐲子,除此之外,再無特別的了。
素妍回到得月閣,沐浴完畢,練了會字,又繼續擺設“困龍珍籠局”。
外面,傳來如意堂大丫頭紫玫與白芳的說話聲。
“白芳姐,這是相爺讓我送過來的,說是小姐明兒要出府玩耍。太太讓我捎話給你們,明兒上街,讓你一定要仔細跟著。天氣炎熱,明晨早些出門,午時之前一定要回府,小姐身子弱得小心服侍,莫中了暑氣。”
燭光搖影,映出素妍嬌小的身影,她坐在窗前,全神貫注。
紫玫道:“相爺說小姐的棋藝進步很大,顏書也寫得越來越來,甚感安慰。小姐還真是刻苦,都這麼晚了,還在學棋。”
青嬤嬤站在一邊,聽著她們說話,接過話道:“每日裡,總要下好一陣子棋,每次累了,又練字。說是下棋勞心,練字勞手,交叉著學,一點也累不著。”
紫玫道:“到底人還小,可別傷了心神,要勸著些才好。”將一隻布包遞給了白芳,道:“青嬤嬤,我該回如意堂了。”
白芳與青嬤嬤進了屋內,青嬤嬤掂了掂銀子,沉甸甸的,開啟布袋,裡面竟有好幾枚大元寶。
白芳道:“有一百兩了。”
還以為最多不過二三十兩銀子,不想江舜誠竟令人送了這麼多。還以為得月閣至此就捉襟見肘,雖說右相爺將房契等物都抵押至錢莊,可府裡到底還是有錢的。
青嬤嬤走近素妍:“小姐近來學習用心,但也得愛惜身子。今晚就早些歇下吧,明日一早,我和白芳陪你出府遊玩。”
素妍道:“我再就寫會兒小字就歇。”
青嬤嬤知她拿定主意,任是如何勸導都無用。
明天,也許會有什麼不一樣。
素妍想著,她練習了這許久,不就是為明日麼,明天她一定要成功,亦一定要改變自己的命運,她就是要活得風華絕代、萬眾矚目,讓前世為她難堪的父母,以她為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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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亮,素妍睡得正香,就被青嬤嬤從涼榻上拉了起來,夜裡出了一身汗,直接被青嬤嬤送到了淨房浴桶裡。
沐浴完畢,又是一番梳洗,今日要出門,青嬤嬤按著虞氏的風格,將素妍扮成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小仙女,挽了漂亮的雙髻,用絲絛綁上,絲帶飄飄,又換上漂亮的紗裙。
白蘿一早就找大管家備下了馬車,一行四人從偏門而出。
車輪壓在興旺裡街道石板地面上,傳出軋軋的車響。
“嬤嬤,我們先去樂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