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的防務雪上加霜。
因此只能帶著僥倖心理,希望譁變能推遲到戰爭來臨,另一邊也讓兒子儘量防範標營譁變。
不過對王德昌來說,防範個標營頂個屁用,他又沒辦法盯著每個人。
而譁變、衝擊署衙,只需要十幾個人就能辦,裹挾從眾幾百人,就能讓鎮城亂了套。
所以王德昌的注意力壓根就沒在防範譁變上,而是直接在內心篤定譁變必然發生,做起了譁變後的逃跑準備。
他一面將山東帶來的親信安插城內各處,一面自寧夏標營裡選拔那種既瘋狂又忠勇可信之人。
這並不矛盾,因為寧夏兵的瘋狂體現在沒有上升空間,他們殺誰都行,為巡撫做事一步登天,也算上升空間。
在城內,他讓親信常駐撫衙,備了好多套民服,還在後牆停了兩輛車放了梯子、並將一些信得過的寧夏兵提拔到最近的城門職守。
在城外,他置辦車店養馬、買入草料常備餐食,並使人交好沿途驛鋪的驛丞和鋪司和青銅峽的守軍,規劃出一條離開寧夏的逃亡之路。
他比洪承疇準備的更細緻。
因此一聽說譁變,王德昌便飛奔至撫衙,此時前門已經被變兵圍住,趕忙跑到後牆。
正好看見手下的山東老兵正在牆上,七手八腳地把裹舊羊皮襖的老父親送出來,一行人趕了兩輛車直奔城門。
城裡正亂呢,大街小巷的人都在亂跑,一路有驚無險地奔至城外,回首正好看見撫衙燃起的黑煙。
被矇在鼓裡的王楫還尚不知道兒子要帶他離開寧夏,悶在車裡不敢露頭,盤算著進巡撫標營避難,等風波過去再派兒子跟變兵談判。
結果聽見喧鬧,一撩簾子,好傢伙人都在城外了,一干換了民裝的武弁正在車店換馬備糧呢。
王楫傻眼了。
關鍵兒子這幫手下根本就不聽他說話,只管悶頭換馬裹糧,完事帶著弓刀甲冑就啟程賓士。
一行人跨過黃河,沿沙井、石溝直奔青銅峽,三個晝夜竄了近六百里地,進了慶陽府的環縣地界。
直到這會兒,駐紮在荒山禿嶺的斷壁殘垣,王德昌才顧得上安撫棄官逃跑驚慌失措的老父親。
只不過留給他的時間並不多。
因為很快,他們一行十六人,就被元帥府延慶道的記名軍兵捕獲。
他們來的不巧。
一方面是駐守慶陽府的丁國棟正因軍隊超編,急於裁軍,忙著舉行冬季操練沙汰老弱,正處在軍隊最多的時候。
而另一方面,延慶道總兵張振也剛剛下令,讓丁國棟對環縣加緊防備,防禦邊兵南下。
丁國棟要裁軍,是因為延慶旅駐軍超編。
元帥府各旅駐地額兵,是一道分主副兩府,總兵所駐的府,一大一小兩個營,額兵七千;副總兵駐紮的府,一標一小兩個營,額兵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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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延慶旅因為延安府鄉黨裹糧從軍的緣故,超編兩千,在編制上是一個五千人大營、三個三千人標營。
但這隨著丁國棟入駐慶陽府,情況又變了。
慶陽這地方農民軍多,主要以前發生過好幾次大仗,像本地的劉家江海兄弟、神家兄弟,都是聚眾數萬的狠角兒,被打散、解散後很多人就地躲進山裡。
知府鞠思讓手下本來就安插了上萬農民軍,賀人龍來了都想幹一仗。
同時當地還有不少沒被安插的農民軍,鑽在山裡各自生理。
自從慶陽府改旗易幟,歸附了元帥府,農民軍一打聽大元帥是劉承宗,一個個頭目都要投軍。
關鍵講話還都挺硬,張嘴就是自己給劉大元帥合過營、圍過城,甚至還有人說給劉承宗做過鞋子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