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深陷亂戰之中的關寧兵來說,這意味著他們在周圍看見越來越多熟悉的面孔。
這是敵軍即將潰散的先兆,每個人都振奮不已。
不時有人翻身下馬,自馬背抽出短兵投入近身格鬥的拼殺,步步向前,爭出一條可供更多騎兵透過的道路。
劉承宗的軍陣已完全變形,空心方陣的左右翼向中間擠壓,後隊則補充至中間,從他身側撲向試圖透過的關寧軍,阻擋敵騎穿陣而出。
更遠處的橋上,鍾虎正率領部下向前增援。
韓世盤扯滿強弓,把破甲箭紮在一名敵騎胸口,抽出雁翎刀轉頭叫道:“大帥,我沒箭了!”
“支援來了,先讓後陣頂上去。”
劉承宗也沒箭了,自詡獅子營武力天花板的他,本想上去拼鬥一下,但部下都沒給他機會,只能在後邊放箭了。
但對付這樣鎧甲齊備而且偏重的對手,他的戰績並不理想。
砰地一聲銃響,耳邊飄起一陣硝煙。
反倒是在他身邊的樊三郎,這小東西帶了五六個親兵,站在最安全的地方個個端著手銃,還指揮起來了:“不中不放!”
尺長的管子並不比三眼銃短,儘管打到現在她才放出五銃,卻已經把三騎打落馬下。
打傷的人比劉承宗還多,他只射中一人臉面,直接使其跌落馬下,而命中其他位置,箭簇常常會在破甲後被卡住,無法造成致命傷。
一連好幾次,敵人都帶著他的箭跑了。
火器就不一樣了,合適的距離裡,命中未必能把人打死,卻足夠讓人失去戰鬥力跌落馬下。
就在此時,劉承宗看見敵軍後陣騷亂,側翼的部下們也都振奮起來。
陣外,馬蹄如雨。
楊耀率前哨馬兵襲擊敵後,劉承宗登高望去,不禁大悅——前哨馬兵居然把一夥四百多人的關寧軍趕跑了。
那些人正夾著尾巴向東逃竄,漸漸遠離戰場。
楊耀隨後把數百名還未來得及攻入陣中的關寧軍圍住,與其廝殺。
一時間陣中早前還受到振奮的關寧軍士氣大敗,那些下馬的軍士也不敢四處突擊,轉而收縮陣型。
不過在另一邊,獅子營的變陣,給曹變蛟穿陣而出創造出有利條件,讓其憑藉悍勇叫喊著衝撞出一條路來,引上百騎魚貫而出。
但其他人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高應登幾乎和上次一樣勇猛。
上次是指賀虎臣。
騎兵在兵陣中穿行不易,關寧軍尚且有曹變蛟衝出的道路,高應登叫喊著驅趕步兵隊,也無法依照命令完成攔截,最後乾脆換了個方向,直接奔向隊伍正中。
但這樣一來他比別人快,部下還沒跟上,他都快撞到敵騎臉上了。
他心想,這要是衝上去,打,肯定打不過,弄不好得被俘虜。
當下騎著馬過去,就在敵騎要與他搏鬥時,這傢伙對著旁邊步兵隊喊了一聲“接住我!”,就跳馬了。
誰接啊?連人帶甲二百多斤,哪個接得住?全散開了。
結果高應登在友軍陣型裡紮了個猛子,摔得七葷八素。
倒是高應登的戰馬比他厲害得多,和關寧軍一員小將的坐騎撞在一起,橫攔住賓士的馬隊。
曹文詔就在被攔住的隊伍裡。
他眼看馬隊被環圍而上的獅子營步騎分隔,急在心頭,橫矛盪開面前戳來幾支矛頭,環顧戰場,再一次看見土山之下調兵遣將的劉承宗。
曹文詔當即調轉馬頭,率領關寧馬隊在陣中橫衝直撞,挺矛朝中軍殺去。
曹變蛟剛殺至陣外,原本想圍繞軍陣環奔至正面衝擊楊耀,為更多關寧軍解圍,卻不料轉過頭髮現僅有二百餘騎衝出陣中,敵軍陣線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