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中那個靈動又魯莽的小姑娘實在是像極了。
一雙眼眸猶如一汪清澈的泉水,帶著點點淚意,惹人憐愛,臉頰嬌嫩的彷彿一按就能壓出水兒來一般,米分嘟嘟的小嘴兒就那麼無可奈何地噘著,帶著幾分羞愧,帶著幾分無奈,還有一絲的憤慨。
九皇子垂下眸子,掩下眸中的千情萬緒。
上一世的自己,曾經那麼遠遠地看著,看她在年幼之時毫無理由的囂張跋扈,看她初初長大成人後的絕美嬌顏,看她嫁為人婦後,垂首跪拜在那裡的樣子。
高高在上的他,有時候會希望,她能抬起頭,看他一眼。
可是從來沒有。
所能看到的只有偶然間她那隱藏在髮絲間白皙優美的頸子,以及緩緩離去的窈窕背影。
他在情愛的懵懂中,外出徵戰,卻遭遇了異國的刁蠻公主,對方一見鍾情地要嫁他為妻。
公主明媚地沖他笑,說我就是喜歡你,一見你就要嫁給你,你不許不娶。
那一刻,他忽然覺得眼前的明媚很刺眼。
於是那麼一刻,他終於明白,為什麼總是會忍不住去偷偷看那個囂張跋扈到不講道理的姑娘!
為什麼總是在人群中不自覺地尋找她的身影!
可是一切彷彿都為時已晚,她已經嫁為他人婦,已經高高束起髮髻,已經垂下她倔強的頭顱,掩下她眸中曾經的神采飛揚。
後來,他在皇兄的做主下,和西北羌國結秦晉之好,定下羌國曼陀公主為正妃。
可是自己的皇嫂,經營多年的敬國公府一家卻不甘心就這麼失掉一個榮王妃的位置,於是搶在他迎娶曼陀公主之前,終於求了皇兄,將敬國公府四姑娘塞給他做側妃子。
他依然無動於衷,因為知道失去的東西不會再回來。
他想要的美好,在他還來不及長大,來不及懂得那種懵懂的滋味是什麼的時候,就已經被別人採擷。
此生無緣。
後來新婚的那晚,他揭開四姑娘的喜帕之時,紅燭搖曳之中,鳳冠點綴之下,那個有幾分影影綽綽的相似,可是又完全不一樣的容顏,讓他陡然心痛,幾乎不敢直視。
相似的面容,可是卻根本不可能是她。
阿宴擦乾淨了臉上的灰塵,就這麼一抬頭間,便見那個清冷的九皇子就那麼凝視著自己,眸中流動著的哀傷,似曾相識。
恍惚中,阿宴猛然記起,好像她第一次見到那個六歲的小孩子時,他就是用這種眼神望著自己。
她仰視著他,疑惑的試圖去探究,可是他卻迅速別過臉去,只留下一個清冷俊美的側臉。
阿宴嘆了口氣,低頭呆呆地望著自己的腳踝。
無論人家九皇子有什麼煩心事,他現在都是金尊玉貴的皇子,以後至少是個王爺,一輩子無憂無慮的,也沒幾個人能欺負到他頭上,多少人還得跪在他面前求著他呢。
就這,實在沒什麼可煩惱的。
阿宴伸手,摸了摸那用白布包好的腳踝,一時想起家裡母親,不知道母親和哥哥發現自己不見了,該多著急,更不知道老祖宗若是知道了,又不知道該發怎麼樣的雷霆之怒呢。
至於惜晴,趕著馬車追過來,就這麼追丟了,她是在到處尋找自己,還是會回去城裡報信兒啊?
想到這裡,阿宴忍不住抬首,悄悄地看向九皇子。
九皇子恰好目光掃過來,便見阿宴跟個被人逮住的哭紅眼睛可憐小兔子一樣,滿是譴責和無奈地瞥了自己一眼。
好像他是什麼土匪強盜一般。
他忍不住輕輕&ldo;咳&rdo;了聲,彎腰,撿起那個被碰到地上的菜籽餅,擦了擦遞給阿宴。
&ldo;我知道你是吃不慣這個,不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