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雁秋截口說道:“徐師爺說得好,英雄輕死重一諾,大丈夫一言既出如山似鼎,二位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張英與徐文淵大喜,張英老淚泉湧,躬身哈腰,一個勁兒地稱謝,徐文淵也陪著說了一陣。
李雁秋方待說話,張英突然喝道:“文淵,把東西呈交李大俠。”
徐文淵應了一聲,連忙從袖底取出一物,那是一張大紅燙金帖子,他滿臉陪笑,雙手呈上李雁秋。
張英一旁陪笑說道:“李大俠,些微薄酬,不成敬意,尚請李大俠笑納,事成之後,尚有御賜……”
李雁秋臉色微變,淡然笑道:“張大人,李雁秋所以點頭,不在求酬,只在還田孟嘗這筆債,所以我請大人在我沒改變心意之前,把這收回去。”
徐文淵尷尬在了那兒,送也不是,收也不是,張英連忙陪上一臉窘笑,道:“李大俠……”
李雁秋截口說道:“大人,李雁秋倘索酬挽救一個朝廷,酬將不止放此。”
張英遲疑了一下,猛然點頭道:“既如此,那麼老夫把這份禮撤回,老夫離此後,馬上進宮見皇上,請皇上下旨立即中止各地對李大俠的……”
李雁秋搖頭說道:“不必,大人好意我心領,我不在乎官家對我怎麼樣,李雁秋行事但求無愧放心,不管世情之譭譽褒貶,官家到處懸賞緝拿李慕凡,讓官家儘管懸賞緝拿他的。”
張英老眼一睜,道:“這怎麼行,李大俠如今是替官家做事……”
“大人錯了。”李雁秋淡淡說道:“我這不是在替官家做事,若提官家,李雁秋沒有考慮的餘地,絕不會點頭答應,我只是在還我自己的債!”
張英神色微窘,遲疑著道:“既然李大俠執意不肯,那麼……”
李雁秋道:“二位最好全當沒到這兒來過,沒見過我這個人!”
張英只有連聲答應,隨即說道:“那麼,李大俠,老夫告辭了。”
李雁秋淡然道:“二位走好,恕我不遠送了。”
張英口中連稱不敢,也忘卻了他那軍機大臣,大學士的尊貴身份,施個禮,轉身欲去。
李雁秋突然輕喝說道:“大人,請留一步。”
張英忙回身說道:“李大俠還有什麼……”
李雁秋道:“大人,我改變了心意……”
張英與徐文淵臉色一變大急,張英道:“李大俠,你……”
李雁秋淡笑截口道:“大人別會錯了意,也別那麼緊張,我是指那份重酬,請大人將帖上的東西折為現銀,明天派個人送到這兒來,不管交給誰都行,我接受了!”
張英神情一鬆,轉憂為喜,連聲答應著,偕同徐文淵出門而去。
李雁秋沒送,他站在書房裡根本沒動,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就像一尊泥塑木雕的人像。
剎時間這書房裡好靜!只有燈焰吞吐伸縮,燈花畢剝作響……
良久,良久,突然……
“李爺。”
“李雁秋倏然而醒,文子衛就站在他的眼前,滿面疑惑地望著他,那有詫異,也有關切:“客人走了?”
李雁秋點了點頭,“嗯”了一聲,道:“是的,子衛,客人走了。”
文子衛疑了一下,道“李爺,我不知道該不該問……?”
李雁秋淡然說道:“子衛,對我,沒有什麼不該問的。”
文子衛不安地一笑,道:“李爺,那兩個,是誰?”
李雁秋道;“子衛,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那一個是軍機大臣,大學土張英,另一個是他的師爺徐文淵。”
文子衛一震,失聲說道:“怎麼,李爺,會是……”
李雁秋淡然道:“是的,子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