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淚。
漻清輕嘆了口氣費力地伸手握住子澈手背柔聲道:“澈兒不要難過好不好?”
子澈終於忍不住伏床大哭。漻清輕輕撫摸他頭微笑道:“澈兒怎還和幼時一樣愛哭呢。”子澈是他唯一胞弟兩人年紀又相差極大。漻清每每想起他年幼失恃而父皇亦似是怪他害母后難產身亡對他甚為冷淡便自覺有責任要代替母親妥為照顧他。是以兩人雖然平日裡行為之間也不見得如何親密手足之情卻實甚篤。
子澈哭了一陣漸漸止住擦擦眼淚赧然道:“又擾皇兄清靜了。”
漻清笑著搖搖頭:“怎會呢。是了我有事要和徐知常赤箭以及商6說。澈兒可否替我將他們宣來?”
子澈心中一震。漻清自負傷臥床以來一直將國事交與徐丞相等著他們與百官聚會商議然後施行。即便真有重大事件非要漻清親自決策不可也是由諸臣分別入來稟報。像這樣主動宣人晉見的今日尚是次。子澈知他明白自己已是強弩之末要趁現在神志尚清趕快交待後事。不由心中一酸又要掉下淚來忙強自忍住低頭道:“是臣弟這就去傳。”
片刻之後三人到來。子澈知道他們將要商議之事幹系重大便告罪退下坐在外間偏殿呆。
過了一個多時辰三位重臣始自內殿出來。子澈見他們臉上尤有淚痕心中一沉知道自己所料不錯。
徐知常走到他身邊沉聲道:“皇上宣王爺進去呢。”
子澈點點頭並不搭話起身入內。
轉入裡間便見漻清在宮女的伺候下穿衣著帽一驚道:“皇兄怎不躺著休息?”
漻清微笑道:“躺著氣悶想出去走走。澈兒陪我好不好?”
子澈見他身體虛軟精神倒好。情知這怕是他最後想做的事了。心裡難過卻不忍拂他意強笑道:“好啊。臣弟也好久未和皇兄同轎而遊了呢。”
待兩人坐上大轎漻清便要掀起側簾看外邊。子澈給他再多加了件大麾這才從命。
漻清身上無力只靠在子澈懷裡看著轎外景物默默不語只覺一生情景均在眼前滑過。
無數幻象蜂擁襲來看得他頭暈目眩不由皺起眉頭。
過得片刻雜亂無章的異象漸漸散去唯有一位白衣黑俊美無雙的男子含笑低頭凝視著他。
“師父……”你在哪裡。漻清低聲道。
“皇兄要甚麼?”子澈未曾聽清低頭問。
漻清沉默了一會開口道:“去洛水宮。”
來到宮前漻清卻又不進去只叫太監們抬著轎子沿著宮外洛水河緩緩而行。
漻清痴痴望著河那頭洛水宮的飛簷畫棟。這建築曾經令他熟悉到一閉上眼睛便能在心中準確無誤地描畫出來。
師父你現下身在何方?清兒……即刻便要死了……
歸去來兮!吾身將寂胡不歸?
再不回來可就見不著我了。
若師父回來現我已死去那會怎樣?他會像坐在我身邊的這個人一樣為我流淚嗎?
啊是了他是仙不會流淚的。那大概會難過一下吧……會嗎?
眼前似乎出現維泱蹙眉的神情。幼時我曾受他無比疼愛。就算只當我是他的弟子……我畢竟曾是他心愛的弟子……如果就這麼死了他多少是會難過一下的吧?
如果……他知道我……我愛他痛徹心肺地愛著他……又會怎樣?
漻清眨了眨眼似乎見到維泱卓然立於洛水邊面罩寒霜嚴厲地看著他目光冰冷如刀。漻清胸中劇痛一口鮮血噴將出來。
子澈的驚呼聲越來越遠漻清的意識墮入一片黑暗。
師父……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