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仲流年更是睜大了眼,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她,心中閃過一絲冷笑:呵,事到如今,她終於知道關心他了麼。
搖搖頭,男人冷冷的說:“不用,我只是頭疼,大概最近酒喝得有點頻繁吧。”語罷,突然乾嘔幾聲,卻沒有真的吐出來。
一直強壓耐心等待的司機突然開了口:“我說小夥子啊,人家小姑娘關心你嘛,你就別逞強了。你這個樣子,等車開到家,還不得吐的我滿車都是啊。”
一句話說得兩人都有些愣住,仲流年目視前方的眼神有些茫然。姜莞爾看他發窘的樣子,心中驀地輕鬆了些,放柔了語氣道:“還是去我家裡休息一下,醒醒酒吧。”
司機笑的有些曖昧,姜莞爾卻渾然不覺。單純如她,倒是一點也不認為大晚上的請個年輕男人去家裡,會有什麼潛臺詞。
她只是不放心他。
帶著這種臉色自己回去空無一人的家裡,萬一真的病起來,又沒人照顧,實在是讓人無法放心。
仲流年皺著眉頭,伸手想去上衣口袋掏煙,但一口乾嘔又湧了上來,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輕吐一口氣,男人淡淡的說:
“好吧。”
當年,與仲流年交往的事情,莞爾的媽媽極力反對。
姜家有一門世交的親事。莞爾的爸爸與那男孩的爸爸,是一同在商界白手起家的戰友。一個生意做到美國,另一個公司開到了法國。
都是身價不菲的人。
那個人,那個命裡和她有一段因緣的人,叫安宸。比莞爾大五歲,長居法國。
小時候,兩家的別墅樓連在一起。兩間紅磚的洋樓,蔥蔥郁郁圍著各色的花木,養著兩個千寵萬愛的孩子。
印象裡的宸宸哥哥,漂亮像個女孩:睫毛長長,瞳孔烏黑,頭髮細膩而柔順。對著莞爾微笑時,暖的花謝了也能再開回來。
第一次見面,三歲的姜莞爾顫顫巍巍站直了身子,小手牽住他衣裳的下襬,叫的奶聲奶氣:
“漂亮姐姐。”
這一聲,說不定是她生命裡第一個加了形容詞的句子,聽得安宸“呵呵”笑個不停。男生彎下腰來,書包裡的文具晃當著發出些響聲。
他捏捏莞爾紅撲撲的臉蛋,故意皺起眉頭:“傻瓜,叫我安宸哥哥。”
安宸哥哥,宸宸哥哥,哥哥。
就這麼叫了十年,或者十一年。
女孩從凳子那麼高,長到了冰箱那麼高。男生個頭竄的更是飛快,乍眼已是一米八幾的樣子,褪卻了孩童時乳臭未乾的稚氣,俊朗眉目間隱約透露出英氣來。
他的高中,她的初中,中間只隔窄窄一條車流稀疏的小街。他早下課,逃了晚自習,買一兩樣熱乎乎的吃食站在校門口等她。
那時的姜莞爾,渾身上下還殘留一點嬰兒肥的影子,肉呼呼的小臉算不得胖,但絕不像現在這般線條分明。
與同學拖著手慢慢走出來,看到安宸,孩氣的臉上綻出兩個深深的靨窩。三兩步跑過去,小心翼翼的接過他手上的零食,甜兮兮叫一聲:
“宸宸哥哥。”
男生依舊揉揉她的頭髮,習慣性的動作,帶著一如既往的溫和。然後他在前面走,她在後面急步跟隨,隔著半步的距離,夕陽在背後投下兩條拉長的影子。
不坐家裡招搖的私車,是他們心有靈犀的默契。
於是他接著她,一起坐公車回去,是幾年如一日的例行。
時不時的被好友八卦:“姜莞爾,你男朋友好帥呀,是對面高中的?”
她就傻里傻氣的否決:“什麼男朋友?他是我哥,我哥!”
偏偏母親的眼神更加曖昧,隔三差五的把安宸往家裡拉,還每每擺出一副岳母的架勢,語重心長的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