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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遙望北方,他撫弄著手中顏色明麗的劍穗,輕輕閉上眼。

山水重重,只覺太慢;故地重遊,已成過客。

或許他從來就不曾是過這方土地的主人,不過是這裡的主人讓他牽絆。

皇宮夜宴,他知道他一直瞧著他,卻忍著一眼不去看,偶爾四目相對,黑眸中是一如既往的沉靜無波,就好像相別一年,於他並無分別。

他看見那雙微潤的眼略略暗了下去,他看見他抬起寬大的袍袖,掩起唇邊強自的笑意和一絲掩不住的苦澀。

葉雲藏別過眼去,杯中酒一飲而盡。

意料之中的,秦則派宮人攔下了他。

宮殿重重似乎和去時沒什麼兩樣,但又像翻新了些,暗夜中也看不分明。

那人如過往千萬個日夜一般熟稔地貼上來,環住他,微微仰起頭吻他。

嘴唇微涼。

他靜靜站在那裡,未前進,也未後退。

別離太久,他捨不得退,也退無可退。

纏綣一如往日,他依然冷冷淡淡的,不主動,不配合。

只是秦則一直清醒地過分,直到末了將臉貼上他的胸膛輕輕道:“有聞西陽郡主國色無雙,他們要我娶妻,納郡主為後。雲藏,你覺得呢?”

葉雲藏僵了一下。

“畢竟是你姐姐,我倒覺得比旁人強一些。”

西陽國力日強,朝廷眾臣難免人心惶惶。秦則多年後宮空虛,以封后穩住西陽勢力倒的確是那些尸位素餐之輩想得出的主意。

他從於政事上來不是手段強硬幹練有為的帝王,立後納妃之事他已經推脫多年,這次大抵是推脫不掉。他沒法解釋即使他娶了郡主,葉雲藏該反還是要反;他也沒有什麼其他的辦法,能保證葉雲藏不反。

所以就聽他們的,大概也沒什麼不好。

葉雲藏清晰地感受到身邊人呼吸由急到徐,慢慢變得平緩。

秦則是背對他睡的。

他遲疑了一下,手上用了巧勁兒,把人翻過來,擁進懷裡。

小心翼翼的,抱了十年都沒被對方發現。

我寧肯你恨我徹頭徹尾無情無義冷心冷性,也不願你有一日道我負你騙你。你和這天下江山我都要握在手裡,得不到這江山,我又如何能保證一直擁有你。

阿則,不求今生,只求有來世,你信我愛你。

屋中一片昏暗,年輕的王者臉上依然冷漠一片,手中動作卻無限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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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有人明裡暗裡問起他對陛下婚事的看法。

作為藩王,作為臣子,西陽王此時只能笑著贊成。

哪怕手已握成拳,指甲深深陷進肉裡,明面上,他依舊是一心向著朝廷的肱骨之臣。

這樁喜事就這樣敲定了下來。一方是極力促成的朝臣,一方是不反對的西陽王。作為主角的秦則和郡主怎麼想反倒無人在乎。

這一切倒也無須他親力親為,甚至按照奉朝的習俗,他也不用親自參加婚禮。

只是傳回的訊息說兩人恩愛甚篤、琴瑟和鳴。

他強迫自己專心於西陽軍務政事,不去時時關注那人的訊息,只是這樣,竟然又捱過了三年。

又到上京述職之時。

近三年四處盡是傳西陽王將反之語,手下心腹重臣都勸他託病不要去。

但他依然不顧勸諫,堅持北上,只帶一隊輕騎。

心中滿溢的情感早已壓倒理智,早有預料,這或許是最後一次,能看到那人對他笑。

可預想總比現實更美好。

夜宴後他沒等來那人傳召,第一次借酒堵住帝王去路,那人垂下眼,隨意吩咐宮人道西陽王已醉,送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