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鬼門關口逃出來也不是她的功勞。
“不了,早一天逮捕兇手,也早一日安心。”他側頭望了她一眼。“對了,姑娘,你找那童姓男子所為何事?”
“治病。”
“姑娘身體不適?”
“我倒沒感覺不舒服,但師父說我若找不到童姓男子,頂多再活兩年。”她說得雲淡風輕。
他柔和的眼眸倏地睜大,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佳人,眉如遠山、眸似秋水,一身的清冷,瞧著淒寒,但真正相處下來,卻感受到她骨子裡淡淡的暖甜,雋永綿長。
這樣一個花般姑娘只剩兩年性命?怎麼可能?
他一直以為自己很能忍,身負重傷而追兇,他眉頭不皺一下,但此時此刻,心頭上陣陣啃噬的劇痛,卻讓他有種想問問蒼天公理何在的衝動。
“你怎麼了?傷勢復發嗎?”瞧他一臉的痛苦,她伸手就要去掀他的衣襟。
“我沒事。”他輕輕一擋,肌膚相觸便是一陣的酥麻竄入心窩,他俊顏一紅。
她好奇地看著自己的手。剛才是怎麼了?那種心絃震動的感覺她從未感受過,有些慌,某種奇怪的甜蜜糾纏喉口。
慢慢地,她的目光移到他臉上,注視著那雙深黝黑瞳,身體微微發熱。
“難道我真的有病?”她咕噥,原先還有幾分懷疑師父唬她呢!
“姑娘不舒服?”他緊張得忘了維持禮法節度。
“啊?”那突然籠罩過來的頑長身形充滿魄力,又溫和得讓人心動。“還……還好。”她垂眸,呼吸亂了。
“那……”他很掙扎,是繼續追兇,還是替她找人要緊?畢竟,她的生命比什麼都重要……
念頭方起,心便一陣狂跳。為什麼?公理正義應該高過一切啊,但是此刻的他更緊張的是她。
她眼角餘光瞥見他。“喂,你臉色很難看,要不要睡一晚,明天再繼續追?”
他撇開頭,心怯地不敢看她。
“我沒事,追兇要緊。”俊顏熱如火燒。做這個決定,他愧負天地。“只追一日,若追不到,我們便下山,幫你找童姓男子。”
她看著他。他應該是想追兇,卻又掛懷她的小命,才折衷取了這個方案。但他沒想過,現下最危險的是他自己,她還有兩年命,而他若不注意,隨時可能成為閻羅座上賓。
“你是個自虐的人。”
“什麼?”
“我師父說,做人要先顧好自己,再去管別人的事,你剛好相反。”
“大我之前沒有小我,如同正義之前不講私情是一樣的。”
“所以若遇饑荒,你手上只有一塊麵餅,你一定會將食物分給最需要幫助的老弱病殘,然後自己餓死。”
他窒了下。“話不是這麼說,惻隱之心,人皆有之,見危難,豈忍袖手?”
“如果你真的要幫忙,就應該先把自己顧好,再憑你的本事去找更多的食物,救更多的人。在山裡,野獸都懂得這樣做,放棄病殘的,儲存實力,熬過寒冬,再聚族群。”
有道理嗎?那太殘忍了,但沒道理嗎?似乎又隱隱合乎天道。不知怎地,他想起了于志寧,總是苦口婆心勸他,珍惜有用身,才能為國家、為百姓做更多的事,動不動就死諫不是一個好御史,諫言陛下聽不進去,死了也是白死。
他們都是為他好。但是……他伸手摸了摸那道幾乎劃破胸膛的傷,已經疼到麻木。是誰揮下那一劍?他不曉得——不,與其說不知,不如說他不想查出事情真相,怕結果太殘酷,反而更傷人。
就讓大家都以為他死了吧!
“喂!”突然,她纖指點著他的肩頭。“你這麼拚命,該不會是故意想找死吧?”
他臉上閃過一抹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