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林舉人有沒有聽說過藩樓花魁蘇湄?”肖密問道。
“蘇花魁赫赫有名,怎麼可能沒聽說過……”林縛點點頭,不清楚跟蘇湄有什麼關係,在石樑縣幾乎人人都知道他因為貪戀蘇湄的美色差點身死江盜手裡,那都歸功於趙能逃回上林裡的宣傳,再加上他又是石樑縣今年鄉試唯一高中的舉子,他身上生的事情自然更引人關注,但是林縛並不認為江寧會有什麼人記得自己。
“我有個朋友十分傾慕蘇湄姑娘,今天邀我小酌時,得知典當行有一棟宅子跟蘇湄柏園相鄰,死活要我將這宅子轉讓給他,我也滿口答應下來,回來後才知道林舉人捷足先登了……”肖密站到垂花門下,眼睛往院子瞅了兩眼,開門見山的說明來意,“我那朋友十分好面子,已經宣告出來半個月後要在這宅子宴請賓朋,肖某實在難以去駁他的面子,只能過來找林舉人打個商量——典當行手裡還有另外幾棟宅子,都是福地旺宅,若是林舉人還是覺得不滿意,周密願將三百兩銀子原先不動奉還,另奉上一份謝禮。”
林縛微抿著嘴不說話,見這胖子意態猶足的眯眼看著自己,不知道他是吃定了自己,還是等著自己跟他討價還價,心想也不該是杜榮這麼急切請過來他們試探的,大概真是另一家開價高了他們想反悔。
柳月兒在後面聽了氣鼓鼓的,心想:明明是他們先買下這宅子銀貨兩訖,典當行哪有再來趕他們走的道理?即使要退宅子,又哪有原價退回的道理?她擔心林縛算計,躍躍欲試要上去幫他說話。
“雖說君子有成*人之美,但實不相瞞,我初到江寧就直接到永舉坊來找房子,也是慕蘇湄花魁的芳名而來,”林縛剛跟杜榮撕破臉、誓不兩立,也不知道眼前這肖密什麼底細,不想初到江寧就豎敵太多,只是溫言婉拒,“這簸箕巷宅子也不僅僅只有這一處宅子,肖老爺或許可以去其他人家門上問一問,願不願意出售宅子給貴友。”
“按說這宅子也是我先答應給別人的,即使鋪子裡出了些小差錯,也不能任這差錯繼續下去,”肖密慢條絲理的說道,臉上的肥肉輕顫,“林舉人若有別的不便,都有提出來商量嘛!”
見眼前這胖子擺出一副讓也是給、不讓也得讓的姿態,林縛眉頭微蹙起來,瞥見周普在前院門遞了眼色過來就又離開了,林縛知道周普有主意,他眉頭舒展開來,笑著跟典當行的東家肖密說道:“肖財東突然就上門來說這事,有些意外,能不能先坐一會兒,讓我考慮一二?”
柳月兒走過來,站在林縛的身邊,暗中伸手扯他的衣襟,林縛回頭問她:“什麼事情?”
“你拉我衣服有什麼事情?”林縛回頭問柳月兒。
見林縛不能理解自己的暗示,還傻乎乎的回頭來問,柳月兒肚子差點氣炸了,心想人家都爬到你臉上來拉屎了,你還這麼好脾氣,就算是外鄉人,就算是初來乍到,也不能讓別人這麼欺負!
肖密微微一笑,心想眼前這青年倒是識時務,他不過是個外鄉來的舉子,在江寧城一抓一大把,實在沒有什麼稀罕的,眯眼笑著說道:“那我就等一會兒……”
林縛吩咐柳月兒:“你去沏三碗茶過來……哦,來四碗,給肖老爺的這個隨從也沏一碗茶……”
“水還沒燒呢,那你們就多等一會兒。”柳月兒氣鼓鼓的朝後院走去,覺得林縛太軟弱了,石樑縣裡的傳言真是一點都沒有錯。
林縛請肖密等人去前院的賓客廳稍坐。
前院賓客廳與門房以及僕從的居室挨著,一般說來只是客人來訪暫時等候的地方,正式的會客要迎到正院的堂院。
肖密見能將宅子討回來,也不跟林縛計較這些禮節,到前院賓客廳看著桌椅上的灰塵還沒有來得及擦拭,便站在那裡跟林縛說道:“我就站在這裡等,你快去跟家裡人商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