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黑,仍然看不到攻下南崖營壘的希望,負責組織攻塞的副手過來請示,是不是撤兵出林,待明日再來圍塞?
南面為南崖營壘及壩湖,三圍是密林,地形上易進不易出,要防備敵壘夜間出兵偷襲,入夜後要將大部分兵力都撤到更開闊的西南灘去結營,這邊只能留一營精銳戒備。
“還有些時間再攻一回,”奢飛虎抬頭望了望天,吩咐副手道,“你親自上去,再加一隊兵,攻北門時,兩邊都要架雲梯攀牆……”
秦子檀也不知道該勸說什麼,他們已經在長山島耽擱了一天,此時風從西北吹來,不利西渡,想勸奢飛虎放棄爭奪長山島也無可能,遂閉嘴不言。
奢飛虎與諸將商議攻塞細節,秦子檀站在一旁觀察長山島南崖地形。
奢飛虎所在位置非常的突前,離北營門就四百步距離,也許他內心深處幻想島兵會出壘強襲他的中軍——奢子檀站在奢飛虎的身邊,能清楚的看到北營口的情形。
營門外側的石牆塌了一片,露出裡面夯土牆,但未損壘營的主體。包鐵的厚木門斜拉在一旁,門軸門已壞,有門也沒用。門洞前橫陳著數輛飛矛盾車,兵甲精良的甲卒嚴陣列其後,在幽暗的門洞裡,還有鐵簇在閃著寒光。
無論是戰具、兵甲還是作戰的風格,都是江東左軍那一套。雖然判斷守壘的島兵不過五六百人,但武勇以及頑強的戰鬥意志,也與江東左軍一脈相承,絲毫不弱於堪稱百戰精銳的晉安老卒,讓人看不透要填多少人命,要耐心等多少時間,才能最終攻克南崖,佔領長山島。
秦子檀心裡疑惑陡生,眉頭擠成看到諸將領各自散去要在入夜之前再組織一些規模更大的強襲,他走到奢飛虎身邊說道:“這長山島投靠林縛的時間不短啊!”
“這夥人來長山島立足,也不過兩年時間,”奢飛虎也是眉頭大皺,問道,“你說他們投靠豬倌兒能有多早?”
“真是巧啊,”秦子檀微微一嘆,“少侯爺託趙老麼那夥人劫蘇湄也是兩年前……”
“你提這樁事做甚?”奢飛虎臉色一沉,見秦子檀突然揭他的傷疤,心裡窩著一團火。
秦子檀沒有看到奢飛虎臉上的不悅,自顧自的說道:“可惜杜榮已不在,不然就能知道更多的事情……”他蹲下來,抓起腳下一把溼土,捻了捻攤開來給奢飛虎看,“少侯爺你看這田土,開墾應該也不只一年。你再看西邊的攔湖大壩——也應該是這夥人兩年前來長山島時就立即著手修造的。”
“長山島除林間小水塘外,沒有大湖與穩定的溪河,遂給諸寇所棄。這夥人要在長山島立足,築壩圍湖是必然之舉,有什麼奇怪的?”奢飛虎問道。
“他們未免太從容不迫了,再說林縛在江寧也以經營獄島起家,若是這一切都不是巧合,倒是能解釋通一些之前看不透的事情……”秦子檀說道。
也正因為長山島兵在島上開墾荒林種糧,他們才在北坡有足夠的空間展開兵力來攻塞,但是作為劫掠為生的海盜,一上島就開墾荒地種糧,也不尋常了。
“什麼事情?”奢飛虎有些不耐煩的問道。
未等秦子檀回答,這時候長山島兵突然撤去營門口的障礙物,原先峙守營門的甲卒擁著數輛堅固盾車而出。奢飛虎站在營門的正對面,能看到門洞後還密茬茬的簇擁許多甲卒待出——這一異狀立即將他的注意力吸引過來,拿起佩刀衝上前,大聲提醒諸將:“長山兵要出壘而戰!再調一隊弓弩兵加強左翼,兩翼還要多配大盾,儘可能將他們往外引……”
這邊正準備在天黑前正強攻一次敵壘,出擊精銳已經北坡列陣待發。居前的是洞屋車、衝車、半截船、雲梯等遮箭衝門攀牆所用的戰具,執戰具前行的役卒與刀兵鋒銳的戰卒混編在一起,正待這邊發令就一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