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的馬甲,如鴉秀髮隨意挽在肩後,更添秀色,林縛給宋佳盯著看也不以為忤,坐下來取了一封公文翻閱,心裡卻還是在思慮她的話,俄爾才問道:“鶴城之險,奢家有幾人能看出來?”
在通常人的眼裡,鶴城軍塞威脅崇州腹地,但經昨日一戰後,侵陸寇兵損失過半,士氣大挫,縮守軍塞不敢輕出,而崇州軍民傷亡甚微,又士氣大振,此漲彼漲,鶴城軍塞即使在寇兵,對崇州也沒有多大的威脅。林縛清查公田,在崇州結怨甚深,昨天也有四五十家大戶倉促來賀,可見崇州局勢已定——以靖海水營集結江門窺海鶴嵊之間的海途,北線集結重兵,如不出其意,寇兵應迫於壓力放棄鶴城軍塞才是。
“經此一敗,鶴城軍塞即使在東海寇手裡,對崇州的威脅也有限度——就奢家而言,鶴城距嵊泗諸島太遠,易為江東左軍舟師所隔絕,分兵守鶴城大為不易,不利集兵攻略浙東,”宋佳身子坐直,秋衫襖服內所藏的玉女峰挺拔聳立,將衣服撐得鼓漲漲的,說道,“然而你在崇州立基,視野卻遠在崇州之外,鶴城扼崇州出海北上之海道,除了能荒廢淮南鹽場外,且威脅淮口——除限制江東左軍擴張外,荒廢淮南鹽場,使鹽價騰貴,晉安產鹽雖少,但鹽價飛騰,以及據鶴城與鹽梟私通,仍能牟巨利……這種種利害,晉安不是沒有一人看得出來?”
“少侯爺身邊的謀士能看出來嗎?”林縛問道。
奢飛熊、奢飛虎都是晉安侯之子,不過奢飛熊是策冊的世子,故慣時人以世子相稱,“少侯爺”即指奢飛虎,此外奢文莊還有四子,聲名都不及長、次子顯達。
與奢飛虎交鋒數次,在林縛看來,奢飛虎會比奢飛熊更重視崇州。當世對男兒來說,奪妻是大恨,奢飛虎應該恨不得將自己剔骨抽筋,奢家若有人能到鶴城軍塞的要害之處,更可能是奢飛虎身邊的謀士。
宋佳眸子盯著林縛,鶴城軍塞是崇州真正的咽喉之地,只要奢家有人能看到厲害關係,崇州的危機就遠遠沒有解開,然而林縛並無給揭穿痛腳的震驚,令她疑惑不解:“你不擔心?”
“我擔心有什麼用?”林縛平靜的反問道。
宋佳似乎想透一點,霍然站起來走到林縛身側,將案頭的海陵府海疆圖鋪開,她也不顧與林縛捱得極近,蹙著秀眉盯著江口外茫茫大海上一點,轉頭凝望著林縛,似乎想看透林縛內心最深處的秘密,說道:“我在江寧時,聽說嵊泗海域北有一處小島上盤踞著一股海盜,桀傲不遜,奢家幾乎派人聯絡,都不理不眯——莫非這便是你胸中成竹?”
宋佳轉頭,秀麗無端的臉龐與林縛相距就七八寸,兩人身體近似相擁,但是這次窺破的秘密實在令她震驚,似乎林縛短期內迅速崛起的奧秘都有了解釋,即使給他灼熱的鼻息撲在眉間,卻也忘了要移開一下,沒有想過要注意一下男女之間的距離,待林縛嘴角露出淺笑,她心裡才是一悸,想著要退後讓開一些,沒來由的有些心慌起來。
對宋佳能窺破長山島之秘,林縛心間也是一怔……
崇觀十年九月深秋,江寧夜色籠罩無邊無際的茫茫輕雨之中,整個江寧彷彿覆蓋一個闇弱的光膜。秋雨雨勢不大,雨滴落在樹葉、屋簷、鋪磚庭院裡,簌簌細響。
慶豐行在江寧城南的龍藏浦總堂外鬆內緊,除了門房偶爾探出頭觀察各衙門在院子外埋伏的暗樁子外,就再沒有動靜。
下著雨,沿河北岸的青磚小道也沒有什麼人,兩側有幾間店鋪子在院牆外壁上還挑著紅燈籠,透出幽暗的光芒,將雨絲映照出來。
櫃檯裡的兩個夥計無精打采的拿拂塵打掃櫃檯面,櫃檯的佈局跟其他鋪子不大一樣,正方面盯著慶豐行總堂的大門,是按察使司布在這裡暗樁子,盯著奢飛虎不讓他在江寧搞什麼動作來。
秦子檀穿青布衣,走到前院倒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