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浹口,與高宗庭匯合,等風息浪靜之後,再一起渡海去昌國見林縛。
陳芝虎襲樂陵,繼而燕胡在燕南的兵馬大舉向陽信用兵,對此劇變,江寧不無泰然處之。如此天下已是牽一髮而動全身之勢,陽信局勢的變化,已經深刻影響到整個河淮防線的安危,但從江淮調兵遣將支援河淮,又將嚴重影響到南線戰事。
如何應對陽信局勢,江寧不得不與各地領兵帥臣溝通商議對策。
孟心史便是江寧派來與淮東進行溝通的專使。
孟心史也急於見到林縛,但看著撲在防bō海塘上的浪頭有六七尺高,也知道心急不得,好在高宗庭已成林縛所依重的淮東謀臣,見到高宗庭,有些意見便能溝通。
站在防風海塘之上,冠發給海風吹得凌亂,看著防bō海塘內側避風港裡駐泊的大小船舶,孟心史也忍不住感慨:“收復明州才一年時間,此地漁事之盛,已能跟慶嘉年間相比了,殊為不易啊,嘉興、平江兩府也甚為羨慕……”
昌國、岱山、嵊泗以及鶴城等海域,由於大規模的漁訊存在,自古以來就是天然的優良漁場。在越朝中期,明州府僅官方記載的漁民就多達數萬之巨,相應的,明州府當時的造船業及海貿也處於巔峰時期。
近百年來海盜勢力的興盛,使得明州府的漁事、海貿及造船業,受到毀滅xìng的打擊,在奢家佔領浙郡之後,有一定的恢復,但遠遠不能跟盛時相比。
淮東為彌補肉食的不足,在實際控制鶴城之後,就在鶴城大肆發展捕撈業。
後期大量流民湧入鶴城,在大規模的墾荒屯種之外,有相當多的人口分流下海捕撈。在淮東收復浙東之後,大量漁船從鶴城南遷,才能在短短一年時間裡,使得明州府的漁事恢復舊觀。
淮東借早年頒佈的“禁海禁漁令”及淮東水營強大的戰力,實際獲得海疆管轄權。
除軍司直轄鶴場、嵊泗、昌國三大捕撈漁船隊擁有七十餘艘雙桅以上大中型漁船外,這幾年還依照大小漁船發放各種捕撈證六百餘張,登記入籍的漁戶多達四千餘戶。
楚錚在海鹽門山港看到數十艘漁船,實際也受淮東管轄。
為這事,嘉興府及浙北制置使頻頻上書告淮東的狀,淮東只是以海事未靖推脫,授權淮東水營巡視戰船,有權扣留、打擊所有未經淮東軍司許可下海的漁船、商貨船。
說到管轄權也是利益之爭,孟心史站在海塘上發出這樣的感慨,也不是無的放矢。
一艘雙桅中型漁船,從淮東軍司獲得下海捕撈證,每年要上繳九十多兩銀子。不提獲利最豐的海貿,僅六百餘張捕撈證,就能保證淮東每年能得兩萬多兩銀子的漁稅收入——淮東自崛起之日,視野就更多的放在海洋上,怎麼容忍平江府、嘉興府無功來分利?
對於孟心史的感慨,高宗庭、葉君安二人都是笑笑,沒有深入討論的意思。
楚錚一時不清楚背後的利益爭奪,但看浹口港內的漁船盛景,便曉得淮東能在短短數年時間裡崛起,絕非僥倖。
高宗庭、葉君安的沉默,使得孟心史心情複雜。
吳黨是擁立新帝的,在這一點上,與擁兵自重的淮東是對立的。但是另一方面,很多吳黨官員,擁護帝權的同時,更希望能維持地方秩序穩定、恢復民生;在這方面,沒有任何地方所為能比淮東更好。
以孟心史為代表,吳黨有一批官員,對淮東的情感就變得複雜,而非起初單純的排斥。即使許多人對淮東仍有很強的防備之心,但在淮東實力日益強大的今時,對淮東的態度也少有直接的對抗跟敵對。
林政君號受阻於風浪,在浹口耽擱了兩天才渡海從老塘山港登上昌國島,在受災嚴重的田間,看到官袍上滿是泥汙、赤腳走到田間視察的林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