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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部分

城門關閉之後,官道上的行人就陡然少了,但也有與林縛他們一樣掐著時間出城的商旅,車轍轔轔。

幾日來,從東華門官道到河口之間硬生生的踏出一條大道,但是這種路浸不了水,一場酥如油的春雨,再給幾輛載重的牛馬車軋過,就會變得泥濘稀爛,還要夯土鋪砂石或石炭渣,修排水溝,才能成為經久耐用的車馬便道,

林縛信馬由韁,頗有興致的看著月夜下的景緻;趙勤民如驚弓之鳥,看著有行人接近,汗毛子都炸立起來,又不便催林縛趕路,只希望周普與四個護衛武卒能警覺一些。

這片給踐踏得不成樣子的田地裡有些農戶佃民在翻耕補種,也有一些衣衫破舊的人蹲在田頭。

林縛下了馬來,走到田壠間,才看到這些蹲在田頭的農民臉帶愁容的看著給踐踏得不成樣子的農田。林縛問一個老農:“敢問老翁,秣陵縣不是都賠了青苗錢,大家不趕在穀雨前補種,怎麼都蹲在田頭愁?”

“田是自家的,當然有青苗錢拿;田不是自家的,青苗錢都給收租棧、田主拿走了,說這是田主跟收租棧應得的錢——這地明明是我們佃戶耕種的,可是錢的老爺可不認這個理!”那老農臉皮皺得跟老樹一般,臉上是化不開的愁色,“聽說河口還貼了告示,這邊要徵地築路。收租棧也代田主話了,官家要收地築路那是天經地義,只是各地該交的租子一粒米都不能少……”

林縛當初就怕給佃戶村民的補償會有一部分給剋扣落入私囊,特地跟陳/元亮、張玉伯商量,反正也賠不了幾個錢,也不怕王學善不認這個賬,次日就在籬牆外貼了告示要田間有損失的農戶直接到河口領賠償的青苗錢,當時就清楚的說明了,徵田款給田主,青苗錢給農戶或佃戶算是翻耕補種的賠償,田稅也當受災給免掉,收租棧不得插手,沒想到就在眼皮子底下,別人想怎麼伸手就怎麼伸手,一點顧忌都沒有。

林縛記得此事由陳/元亮的一名幕席跟秣陵縣戶房書辦以及趙勤民三人負責,畢竟當時有許多事情都不便讓趙勤民直接參與。

就算趙勤民不知情,林縛也無法保證陳/元亮不知情,這事也只能裝作不知道,林縛沒有說什麼,水至清則無魚,他要周普將身上的銅錢都掏出來,分給老農及田間幾個農戶,說道:“煩老翁跟幾位大哥跟此間的佃戶通告一聲,河口到東華門官道要築一條車馬便道,只要是田間有損失的佃戶若去幫工,一天給三升米供一頓飯……”

“當真,這位小哥不會拿話哄人?”那老農盯著林縛問,林縛因私事進城,不僅他,連四名護衛武卒都換了便裝,村民自然認不得他。

林縛笑著說道:“你們明天去河口去問,要是我出言無狀,也只是害你們白走一回……”

“林大人是江島大牢司獄,築路之事由他統籌,你們這些呱噪愚民有什麼好值得欺騙的?”趙勤民在旁邊輕斥道,倒是嫌這些人話多。

“得罪,不知道是位大人,”老農忙趴下來給林縛叩頭,“非是小老兒不識抬舉懷疑大人,三升米一頓飯,去年都沒有這好力錢,今年北邊的人湧過來多了,力價已經降到每日兩升糙米還不管飯……”

雖說大部分流民給擋在北岸過不了江,但還是有相當多的流民借投親靠友的名義或直接偷渡過江,使得南岸的力價下降、米價上揚。

林縛將老農從地裡扶起來,沒有多說什麼,騎跨上馬,與趙勤民說道:“我看趙先生急著回去,不如藉著月色縱馬狂奔一回,也是難得快事……”又吩咐周普他們,“你們小心不要讓趙先生摔下馬為。”就在月色在揚鞭驅馬,往河口方向馳去。

趙勤民平時可沒有騎過快馬,又不得不跟著林縛在月色揚鞭策馬,要是夜裡給落下來連哭的心都有。雖說有周普等人護衛著,趙勤民倒沒有從馬背上栽下來,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