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亭伸長了脖子等候顧悟塵的車駕過來。
陳坤拿寬大的袍袖擦了擦額頭滲出的細汗,他瞥眼看向林縛,見他穿著官袍,腰間繫著飾有青玉的寬腰帶,也算是英武清峻、相貌不凡,只是不倫不類的又繫了一把腰刀,讓人看了直皺眉頭。
縣戶房書辦李書義崇州縣迎接的隊伍當中,手裡籠在袖子裡,給太陽曬了身子燙、昏昏欲睡,心想著顧悟塵趕緊過來,他們應付過差事可以早回縣裡去休息。他的堂兄,也是東社李家的家主李書堂悄悄的挪到他身邊來,拿肘部頂了頂他的後背,小聲的問:“胡致庸怎麼沒過來?”
“島上連條好路都沒有走;胡致庸夜裡崴了腳,走路都用柺杖呢,就沒有過來,”李,“你找他有事情要說?”
“沒有別的事情,就是問一問,”李書堂抿了抿有些乾裂的嘴唇,問道,“按察使顧悟塵過來,林大人這趟是不是就要跟他回江寧去?”
“林大人只是暫時以籌糧使的名義在崇州協助救災,總歸是要回江寧的,會不會這趟就走,我也不清楚。”李。
“唉”李,“林大人名聲不好聽,但比陳麻子頂用,之前大家都跟著陳麻子罵他,這兩日知道人家的好處了。陳麻子這次拉人在顧悟塵面前告他的狀,不過沒有幾人答理陳麻子……”
知縣陳坤臉上有幾粒白麻點私下裡大家都喚他陳麻子李書義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林縛言行乖張,為人又囂張跋扈,在他來崇州之前,地方鄉紳之間就傳聞他的惡行。
林縛不經過地方就擅自在西沙島救災,安頓流民,更是將他不守規矩、囂張跋扈的性子暴露出來。
不管西沙島多荒涼、多貧瘠、自然災害多頻繁惡劣,地方上總是不願意看到西沙島給外地人佔去的。
不用陳坤鼓動,地方上特別是本來有希望染指西沙島土地的一些大族都在背地裡戳著林縛背脊罵。
東社李氏家族本來也想到西沙島拿一塊地開墾,如此泡了水湯,對林縛的意見自然也是極大。李書義夾在當中也兩頭不是人,矛盾最激烈的時候,李家的家主李書堂甚至直接派人來找他,要他摞挑子離開西沙島。
事情的轉機也很簡單。
如今東海寇正6續從太湖流域撤出,揚子江是東海盜主要撤離水路之一。
對那些在太湖沿岸諸府縣收穫不大或者說貪慾沒有滿足的海盜,揚子江北岸防守空虛的諸縣則是這些海盜繼續狩獵的好場所,每天都有好幾股海盜登岸襲掠,使得海陵府沿江地區的情形頓時危急起來,崇州縣更是當其衝。
前日夜裡,有一股海盜從九龍圩登岸襲掠東社,縣裡接到報信後是緊閉城門,軍山水寨也是一兵不派。給李書堂派出來求援的人想到侄少爺李書義在西沙島,硬著頭皮到西沙島求救,最終是西沙島派兵趕在李家大宅給攻陷前趕到將那股海盜擊退。
到這時,崇州縣民及鄉紳才知道近十天來,不計算給擊退、擊潰的,直接給林縛擊斃以及俘獲扭送到崇州縣大牢關押的海盜就過四百人。
很難想象,要是讓這些海盜都滲透到崇州縣來,不知道會給地方造成多大的禍害。
太湖沿岸諸府縣這趟給摧殘得這麼慘;到這時,除到頑固不化者還堅持己見,其他人都要開始念著林縛的好了。
雖說西沙島給流民佔去是很不情願的一件事,但是事情從另一方面想,西沙島以及西沙島上的流民實際形成崇州南面的一道屏障。
為迎接顧悟塵,也是好些天沒有回家,李書義昨天回了東社老家。
李書堂將他請過去說話,商議著要怎麼報答林縛的全族之恩才合適,也從他口裡聽到林縛太湖籌糧一行的許多見聞。
由於之前的偏見與敵視,林縛在梅溪湖擊潰海盜一支主力並破襲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