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北線東胡人的威脅日益嚴重,湖廣、江西今夏又是大災,民亂如星星之火,稍有鬆懈就成燎原之勢,多事之秋,國帑不足拿什麼去消除這麼大的隱患?
加徵加派搜刮小民,只會使民眾不堪其負而動亂不休,楚黨將廣開財源的物件從田丁稅加派轉移放到市稅頭上,也就是減輕小民的負擔,讓地方上的世家豪族多承擔一些,大思路是正確的。所謂“拔一毛以利天下而不為”,市稅增收觸及到世家大族以及地方上的根本利益,阻力之大也是難以想象的。
高宗庭也看不到楚黨在中樞能有什麼作為,卻不知道督帥要如何回應餘心源的問題。
李卓雙手按在楸木棋盤兩邊,說道:“我多年來只關心兵事,對國帑補足之事,見解卻淺了,實在沒有什麼能拿出來獻醜的拙見……”
李卓已經膩煩了朝廷黨爭卻苦於無力掙脫,眼下江東郡近半區域都彌生兵禍、匪患難解,他願為王驅,鞠躬盡粹、死而後己都在所不惜,只可恨中樞視他如猛虎鎖在江寧才安心,在他看來,餘心源並非能力挽狂瀾之人,他剛在吳黨內部取替代陳西言,所謀取的也不過是要限制顧悟塵,進一步可以說是限制楚黨對江東及兩浙地區滲透跟控制。
這一席不能算得上歡談如故,一盤棋下到還剩下殘局,餘心源就告辭離去。
送餘心源去府門,李卓與高宗庭說道:“還剩下殘局,你陪我下完。”
高宗庭陪李卓返回浮翠閣,說道:“不若收拾過重新下一局,今日也無緊急公務要處置?”
“這落下的棋子哪裡能重新收拾回棋盒啊!”李卓嘆道。
高宗庭微微一怔,知道李卓是憂國事,恰如李卓所言,這天下要是能全部推翻重頭收拾就要容易多了,他便抓棋子在手裡把玩。
“我擔心濠州方向,”李卓將棋子拿在手裡,也不落子,與追隨自己多年的高宗庭說道,“劉安兒部在洪澤浦蟄伏兩月有餘,如此緊急之時,長淮鎮軍連錢餉都不足。雖然左尚榮時有捷報傳來,但是時間拖得越長我越擔心濠州方向。濠州若失,洪澤浦亂賊將與淮上、中州連成一片,今春所取得的清匪成果卻毀於一旦,淮上、中州等地因清匪而蟄伏或退入山林的馬賊、流寇將重新活躍,甚至可能擰成更緊密的勢力,中原腹地的形勢可能比以往還要嚴峻十倍……”
“東海寇也不得不慮啊,”高宗庭說道,“此時我更希望寧海鎮吃一個大敗仗……”
“你以為寧海水師大潰,朝廷就會用我?”李卓反問高宗庭,他看了高宗庭片刻,先搖起來頭,說道,“寧海水師若敗,只是進一步證明鎮軍已經糜爛不堪用,朝廷自然更不會拿江寧水師去冒險。顧悟塵在江東,會建言朝廷加大編練鄉勇的規模……我以為他這個思路還是可行的,關鍵是要找到合適的人。河口之戰,你親眼看過,林縛此人練兵才能如何?”
“顧悟塵拿林縛當刀子使,未必會放心用他,說到底,林縛此人鋒芒太盛,”高宗庭說道,“河口事過,林縛在西沙島救災、到太湖籌糧,又參與太湖剿匪事,此時又擅自在西沙島組建鄉營,雖說暫時壓制下來,但是沒有一件事是按照規矩在落子……”
“我們便是太按照規矩落子了……”李卓嘆道,拿著棋子輕輕的敲擊著棋盤。
高宗庭知道李卓有些後悔將兵權都交出去,他在江寧就彷彿給鎖進籠子的老虎,有再大的能耐,對江東郡此時面臨的危局也無能為力,再說楚黨也不可能給李卓增漲聲望的機會,微微一嘆,說道:“林縛治兵應是上選,雖說此人很有野心,其根本也是安頓民生的,諸多事又暗中與奢家針鋒相對。可用是可用,但是他資歷太淺,我們若只是在暗中抬他,怕是起不了什麼作用。”
“未必起不了作用,關鍵看怎麼抬了,”李卓說道,“顧悟塵如今當上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