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天時間裡,林縛不僅使數倍於己的東海寇一次都沒有能組織起對暨陽縣城的直接攻勢,也始終使東海寇沒能夠在西石橋戰略要點上建立起堅固的防事。
奢飛熊臉色鐵青,神色陰鬱得擠一把能擠出水來,刀鞘給他緊握著幾乎要裂開來,他一雙鷹一般銳利卻佈滿血絲的眼睛惡狠狠的盯住西石橋與暨陽城北門護城河橋中間的地帶。
暨陽初戰失利,折損三百餘精銳,奢飛熊尚可以解釋說是暨陽守軍大膽部署遠出人之意料,但是接下來的苦戰,令他領略到何為磐石意志,便是與李卓所屬的陳芝虎部精銳作戰,奢飛熊也沒有覺得骨頭有如此難啃。
峙守暨陽城外那片區域的守軍此時或坐或躺,除了守哨者,在簡易得似乎給一推就倒的拒馬、木柵欄後已經沒有幾人還有力氣規規矩矩的拿兵器站在那裡,土地上血流就像凝固的痛。然而他他這邊動攻擊,這些疲憊得幾乎像隨時會跌倒的守軍個個就像神鬼上身時的精神抖擻起來。
隔著三百餘步的距離,奢飛熊能看到守軍中間坐在一塊齊膝高湖石的青年。他就是林縛,就是秦子檀在自己耳根子邊說了無數次的林縛,或許真應該如秦子檀所說,應以西沙島為優先攻打目標。湖石旁堅立著一支三丈餘高的旗杆,旗杆也是兩截給砍斷後拿繩子綁成一起的,“按察使司兵備道籌糧使林”的旗幟,迎風招展,也只有“司兵備…使林”等五個字完整給人看到。
奢飛熊放眼望去,三百步的距離能讓他清楚的看到林縛身上的鎧甲已經從最初的青色變成黑色,在夕陽的照耀下,折射著紫紅的光暈,那該浸染了多少東海寇跟他自己的鮮血?
那塊湖石彷彿就是暨陽城外守軍的定海神石,當他這邊的攻勢將守軍壓近湖石,林縛便會親自拾刀而戰,任何的凌勢撲到那裡都會隨即瓦解,彷彿磐石將撲過來的海浪擊得粉身碎骨。
最初時,奢飛熊為擊殺林縛等暨陽城外守軍將領開出一顆級百兩官銀的懸賞,身邊爭先恐後的東海寇無數,此時單戰場擊殺林縛的懸賞已經開到千兩官銀,東海寇十三家裡已經沒有幾人還有躍躍欲試的心思了。
太湖北濱一戰,擊潰寧海鎮水師主力後,奢飛熊親率奔襲暨陽的十三家東海寇還有過三千人的完備戰力,暨陽城守軍即使加上顧悟塵的護衛隊伍,也遠不足過千人。
無論是攻下暨陽城、俘獲或擊斃顧悟塵、陳西言等大佬,或者是圍住暨陽城將平江府內倉促趕來的援軍各個擊破,都能將江東郡的局勢徹底破壞掉。
在如此勢態下,奢飛熊動暨陽戰事可以說是佔盡優勢,誰能想到林縛親率移駐城外的暨陽守軍會如此的難啃?奢飛熊甚至連封死守軍騎兵進出的西石橋都不能,他都不能分兵去洗掠暨陽鄉野,更不要說分兵去迎頭痛擊從別處趕來的援軍了。
會盟的十三家東海寇輪番上陣,也許說其他東海寇還有儲存實力的心思,不肯死戰,但是奢家直接控制的三家東海寇裡半數人馬都是奢飛熊直接從晉安帶來的老卒,他們所施加的凌厲攻勢也都悉數給瓦解,傷亡異常的慘重,即使是殺紅眼的奢飛熊都也心痛不已。
奢飛熊親眼看到他所組織這麼多波攻勢也給林縛親率移駐城外的暨陽守軍以沉重的打擊與傷亡,但是令他最感到意外的,在過去兩個月裡軟弱如綿羊、任給東海寇肆意糟蹋洗掠的平江府軍民卻給城外守軍的死戰激出昂揚鬥志來。
在過去四天時間裡,不管戰事有多激烈、有多艱難,城裡都不斷有守軍或民勇出城來補充到林縛的旗下,加入城外守軍的隊伍,致使林縛麾下能奮起而戰、渾忘生死計程車卒始終沒有低於三百人。
“鷂爺,該退了,”奢飛熊的親信在外人面前都以“鷂爺”喚他,他在東海是威風凜凜的東海鷂袁庭棟,“寧海鎮水師殘軍在外江重新集結,隨時都會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