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樓才看到蘇湄邀來赴宴的女賓,陳青青等人,無一不是與蘇湄齊名的江寧仕女人物,無一不是一時之選的絕豔麗容。
有些人還在樂籍,如陳青青、鄭梵容、江妙華三人,本是與蘇湄並稱江寧四豔的人物,而徐照佩等人則已經脫籍從良,特地過來慶賀。
說到徐照佩,原也是名動江寧的歌姬,替她贖身脫籍的不是旁人,正是林縛在山東結下的政敵柳葉飛。柳葉飛給剝去官職之後,便到江寧城裡做了寓公,積蓄也厚,將徐照佩收入房,這兩年在江寧也是逍遙快活;不過他復出的時機也應該快了。
江寧風月便如大染缸,也是交際場,林縛在江寧前前後後生活了一年多時間,實際與江寧風月還隔閡了一層,彷彿是霧裡看花,總看不透徹。
陳青青等人都過來給沐國公曾銘新、林縛等人見禮,這邊自然也是謙謙君子的回禮,在寬敞的雅舍裡,男女分桌而坐。
蘇湄淡妝輕施的走來,斂身而禮,說道:“多謝諸位賓朋賞臉,列席蘇湄的謝門宴。過往時日裡,蘇湄有輕慢之處,還請大家寬囿小女子的任性……”
“你這一走,姐姐我就只能顧影自憐了!”陳青青說道,“怕是身子、心都要腐爛在江寧的風月中,也找不到一個好人家去嫁……”
蘇湄時年二十三歲,以後世來看,正值芳齡之時,但到二十三歲還沒有脫籍出嫁的樂籍名姬,也就陳青青等寥寥數人,像鄭梵容、江妙華二人與陳青青齊名,年紀才十七八而已,算是後起之秀。
難怪陳青青有顧影自憐之嘆。
陳青青年齡比蘇湄稍大,卻也只有二十四歲,誰能想到她倒已經歷了這麼多的坎坷?
“說倒是今日脫籍,我們人也到了,卻還不知道是哪個官人替蘇湄妹妹擺這謝門宴呢!”柳葉飛的妾室徐照佩語音軟嗔嗔的呼道,她的聲音聽上去就讓人骨子裡酥軟。
說到蘇湄脫籍後花落誰家,倒是雅舍內外眾人都迫切想知道的,好些人都直接將視向轉到林縛身上來。
蘇湄輕聲說道:“蘇湄孤女一人,能寄生於世,已承上天好生之德,哪敢再奢望其他?今日當著眾人面,倒是要明瞭心志,難得自由身,今生有青燈、書卷與古琴相伴,足矣,不願嫁作他人婦,再受什麼羈絆!”
蘇湄此話一出,倒讓眾人吃了一驚。小蠻更是費解的抓緊林縛的胳膊,不清楚姐姐為何當眾說這樣的話。
林縛心裡一嘆,蘇湄是極有主見的一人,這事不跟他商量一聲,是她早就拿定了主意。
沐國公也搖頭苦嘆,說道:“你這孩子,倔犟得很!”
雅舍裡的話很快都傳了出去,便有人大聲吆喝著傳話:“蘇湄脫籍得自由身,立志今生不嫁!”藩家酒樓內外看熱鬧的人彷彿給點燃似的,又彷彿是燒開的沸水,都沒有料到等來是這個訊息。
好不容易挨著宴散人離去,酒樓內外的熱鬧也漸歇了;曾老國公倒是看明白似的,沒有留下來追問蘇湄為何在宴前表明不嫁的心志,宴後倒是最先離開。
小蠻迫不急待的問道:“姐姐,前兩天都好好的,你今日為何說那麼絕情的話?”
“傻丫頭,我的心在哪裡,你與相公又非不知,何苦要這個名份?”蘇湄牽過小蠻的手,看向林縛,說道,“這邊今日便算是了結掉前緣,我隨你們去崇州定居。亂世飄搖之際,大家都應該自力更生、勵精圖志,納一歌姬為妾,於相公的聲名有大害,所以,不要覺得我會受委屈!”
小蠻才知道姐姐是這麼打算,對林縛又直接是以相公相喚,心裡惆悵,但想到日後能住在一起,也就不那麼難以接受。
“唉!”林縛輕嘆一聲,牽過蘇湄嬌軟的手,說道,“我在江寧這些日子,倒是大半時間在獄島上渡過,這一別江寧,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