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好的弓弩,射程也是有限。無數箭矢斜射半空,又斜斜的拋射下來,落入平民佇列的尾後。悽慘而絕望的嚎叫,頓時充塞戰場。
給脅裹的平民們,看到箭都往半空射去,一人帶頭,無數人便跟從著,衝下寒冷的白羅河,趟水往東岸逃來。上千名高麗人的弓弩手隨後跟上,亂箭披射,形成一**箭雨,數以百計的平民就這樣給射殺在河灘上、河谷裡。有些人沒有當場死去,呻吟哀嚎,或在河灘上掙扎,或在寒冷的河水裡,努力將頭伸過水麵。
死亡的氣息隨之瀰漫,白羅河水也給染成血海,河道也給兩三百具屍體淤堵住。也算高麗人一開始就是打算用屍體來填河。
儋羅王軍的將卒們,看得雙目眥裂,大吼大叫,更有人無視軍紀,遏制不住狂怒的情緒,想衝過去河去阻攔高麗人的屠殺,卻都給射殺在河谷裡。
更多的平民逃到東岸,將儋羅王軍的陣列衝散。
雖然隔著一道白羅河,但在高麗人弓弩近距離的射殺下,儋羅王軍傷亡極大,儋羅王世子被迫帶著人從東岸撤出,在兩百步外重新整頓陣形。
弓弩手佔據西岸與儋羅王軍對射,高麗人的刀槍兵拿盾掩護著,將河灘上的屍體,跟泥土一起填入才能沒入人腰身的白羅河裡,很快填出寬近二十丈的出兵通道來。
海陽郡兵困守西歸浦城兩個多月,援兵過來,士氣大漲,之前又憋得十分厲害,一馬當前,大吼大叫著,越過白羅河,與儋羅王軍混殺成一團。
越過白羅河便是溪野原,高麗人的兵力充足,將戰線往東推一分,地勢就更開闊一分,就能將更多的兵力投進去。儋羅王軍在白羅河東岸才投入兩營兵力,戰到午時,就漸漸抵擋不住,從白鳥砦出來一部甲卒,從東北方向接近戰場,儋羅王軍則借高麗兵卒撤後整頓的機會,往南退出戰場……
秦子檀與阿濟格趕到白羅河西岸,高麗兵卒正一隊隊的開拔渡過河去。
為了堅定與淮東、儋羅聯軍會戰的決心,甄封將他的中軍營帳立在白羅河東岸的矮坡上。
淮東與儋羅聯軍在午前激烈的抵抗後,帶著三四百人的傷亡,全部撤入黑巖山、白鳥砦兩處營寨。
高麗兵卒也就白羅河東岸的中軍營帳為中心,在左翼放置六個千人隊,面向白鳥砦方向,在右翼放置四個千人隊,面向黑巖山。甄封一舉在白羅河東岸的溪野原投入一萬人的兵力,而且兵力部署的重心放在左翼。此外還有三個千人隊部署在西岸,算是中軍掌握的後備兵力。西歸浦城僅有兩千兵卒留守。
這是高麗的經典戰陣蝶翼之陣,高麗王朝的先祖,就是用這種步兵大陣,將東胡人趕到清川江以北。秦子檀研究過高麗典籍,知道蝶翼之陣,甄封本就是高麗宿將,又是高麗王族旁支子弟,能用蝶翼之陣布兵,倒不奇怪。
不過甄封將兵力側重部署在左翼應對白鳥砦,秦子檀略有些疑惑,不過甄封正與高麗諸將安排戰事,他也不便過去打擾。
阿濟格看了也不解,與秦子檀在邊上輕聲討論:“甄封想要先將白鳥砦拔掉?”
秦子檀琢磨了片晌,推測道:“林縛應該能提前得到佐賀氏與遲胄聯兵打下對馬島的訊息,他沒有將白鳥砦的兵力撤回黑石山,那肯定是要在溪野原與高麗決一死戰了。林縛保留白鳥砦,在會戰時,就能從左翼出兵牽制高麗人。表面看來,淮東與儋羅聯軍在黑巖山與白鳥砦的部署應該是以黑巖山為主、白鳥砦為輔,但保不定他計走偏門,改白島砦為主、黑巖山為輔。甄封如此布兵,也算是老辣!”
“不管林縛怎麼玩袖裡乾坤,他手裡能戰之兵,不過是從淮東帶來的四五千戰卒。有戰鬥力的兩營儋羅王軍,剛才是往黑巖山營寨撤去,守黑巖山的兵力自然不會弱。林縛再怎麼加強白鳥砦守軍,但也有個限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