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泗戰事後期,梁文展甘為林縛前驅,為林縛收拾馬家,為淮東軍勢力全面滲透到山陽縣,立下汗馬功勞。
誰都不是笨人,梁文展與劉庭州之間的關係算是徹底毀了,他也給淮安府其他的官員孤立起來。
淮泗戰事裡,梁文展也是有功之人。
戰前梁文展是淮安知縣,淮安縣是淮安府首縣,淮安知縣官定從六品,比其他縣的主官要高一級。戰後梁文展正式出任山陽知縣,正七品的職守,不升反降。
在張玉伯出知徐州之後,淮安通判的位子沒有輪到梁文展。
旁人都冷眼看好戲,都說這是梁文展投靠林縛、得罪嶽冷秋、劉庭州的下場。
梁文展這段時間夾著屁股做人、低調做事,彷彿一副受到打擊的模樣,心裡卻清楚得很。
張玉伯在短短半年多時間裡,從江寧府司寇參軍到出知徐州,連升四級,但與陳韓三同處一城,是福是禍,還真難以預測。
林縛曾勸張玉伯託病辭謝,張玉伯思量再三,還是接受嶽冷秋的辟舉,到徐州任職,他心裡也是希望能有一番作為,但家小都留江寧,隻身到徐州赴任,心裡未嘗沒有做最壞的打算。
看看這一兩年來,多少知府、參政、參議、宣撫使、監察使、提督死於戰亂。亂世將臨,性命都不能得到保證,升官又怎麼算得上一樁好事?
要不是想透這點,梁文展又怎麼在淮安夜奔林縛?
戰後,梁文展要爭淮安通判倒不是沒有機會。一是他心裡有愧劉庭州,不想在淮安與劉庭州對立而處。再則他料到會給淮安的官員孤立,夾在淮安府諸官員中間任通判,難有施展拳腳的機會,遠不如獨掌山陽更有作為。
梁文展心裡清楚,林縛據淮東以自立,山陽縣的地位比淮安城要重要得多。
梁文展謀求的是淮東軍的地位,而不再是朝廷所授的官位,又怎麼可能放棄山陽知縣一職,去爭沒有什麼實質意義的淮安府通判?
要說出身,淮東軍諸人自林縛以下,哪個出身又是高了?林縛能率淮東軍諸人做出這一番事業,闖出這一番天地,便是士大夫眼裡的“胡鬧”所致。
林縛在崇州辟舉鐵匠為官,恰恰是他一貫的作風,梁文展倒不會覺得有多意外:鐵匠裡就沒有可用之大才?
或許在他人眼裡,林縛此舉有些過於張揚,幾乎將淮東軍推到與士大夫勢不兩立的地步,不是善策。
梁文展認識又有不同。
崇州修捍海堤便有蟄伏之意,相對於奢、曹、梁等勢力,淮東勢力畢竟沒有太深的根基,這期間也奢望不了會有多少名士會慕名來投淮東。
此時提拔鐵匠做官,在士子清流聽來十分的刺耳,但天下間會有多少因出身而苦無出頭之路的有才之人聽聞此事,會到崇州撞一撞運氣?
此乃千金買馬骨也。
待三五年後,士子清流對鐵匠做官一事也能冷靜相看。而淮東一旦夯實了根基,有逐鹿天下的實力,真正有遠見計程車子清流,在擇主而附時,還會在乎那些虛名嗎?
肖魁安出身低微,靠戰功搏得如此地位,十分的辛苦,如今出任淮安府軍指揮使,實權與正七品的府司寇參軍相當,但素來給同僚文官瞧不起。
聽到胡大海口出怨言,肖魁安心裡就頗為不滿。
劉庭州對他有知遇之恩,也感劉庭州對朝廷的忠義,知道劉庭州對林縛一向都有看法。肖魁安沒有吭聲跟胡大海爭辯,以免引起劉庭州的不快。
劉庭州對林縛在崇州辟舉鐵匠做官一事不置可否。
這是林縛為淮東制置使司所辟舉的幕僚官,是林縛的特權。即使惹得天下士子惡目相對,也更能限制林縛的野心,對朝廷來說,要算一樁好事。在劉庭州看來,林縛若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