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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部分

柱後站起來。

“哦,嚇我一跳,”張苟將門開啟,讓陳漬進他的房間,將佩刀摘下來,問道,“這麼晚,你都沒有休息?”沒有點燈,只是將門開啟半扇,讓院子裡昏暗的燈火照進來。

“軍令官是什麼鬼撈子東西?”陳漬拖了一條板凳坐下,看著桌上有涼茶,便拿過來往嘴裡灌,直截了當的問道。

“與行軍司馬差不多,沒有多少實權的輔職,”張苟問道,“你在門口等了半天,就問這個?”

“這時沒有兵權,要是以後派你去淮泗,殺昔日的兄弟,你怎麼做?”陳漬甕聲問道。

給陳漬那雙在夜裡如惡狼一樣的眼睛盯著,張苟沉默下來,陳漬提出這個問題就彷彿心裡有一口鐘給陡然敲響。不是他以前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陳漬提來,尤其的驚心。

以前之事自然沒有什麼好說,你殺我、我殺你,亂世救存而已,沒有什麼愁恨。但是現在,即使沒有兵權,以軍令官的身份隨軍進入淮泗,手裡就不會沾染昔時兄弟的血嗎?

張苟今天本來還有辭去學員隊副哨將的打算,後來聽林縛與秦承祖、朱艾等人說測地法,一時聽得入神,要不是陳漬突然過來找他,他都要把這茬給忘了。

張苟倒是猶豫起來。

他一直在反思流民軍為何越打越疲,心裡的答案也越來越豐滿,只要能接觸淮東軍司更核心的秘密,無疑會對這個問題有更深刻的認識。但同時,接觸到淮東軍司的機密越核心,越沒有可能說“自己不幹了、想退出”之類的話。淮東軍司要是好糊弄的,也不可能頻打勝仗了。

要退出,也只有趁此時,或者還有可能在崇州平平淡淡的活一輩子。

“你呢?”張苟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陳漬的質問。

“我要曉得,過問你個鳥?”陳漬輕啐了一口,倒是不掩自己心裡的矛盾。

“即使是沒有什麼兵權的閒職,我看淮東都不會把我們送到山陽軍中去,”張苟說道,“實在不行,等去軍中時,我們主動請求去水營——總不能將刀架到昔日兄弟的脖子上!”心裡閃過一個念頭,緊問道,“是不是杆爺暗地裡派人找過你?”

“哪有?”陳漬眼睛滴溜溜的轉著,看向門外,打著哈哈。

張苟心裡微微一嘆,暗道:難道自己在杆爺眼裡已經不可信任了?又替陳漬擔憂,他與杆爺暗中聯絡,怎麼可能瞞過崇州的眼線?

對淮東軍瞭解越深,張苟越不認為流民軍有贏淮東的可能,心想杆爺日後也許會重扯旗子舉事反出淮東,到時候自己要怎麼辦?也許隨水營出海,就不用這麼頭疼了吧?

淮東水營也守禦內陸的江河湖泊,但那是第三水營的職責,第一、第二水營所面對的是蔚藍的海洋,只要能補入第一、第二水營,就幾乎沒有進入淮泗,與昔日兄弟相殘的可能。

聽著天井裡淅淅瀝瀝的雨聲,有風吹進來,將燈燭吹得搖曳,簷頭有雨打進來,見侍衛要窗戶關上,林縛阻止道:“窗子還是開著,”側頭跟秦承祖說道,“五天下了三回雨,這是進入梅雨季,好些事都要耽擱下來!”

“也是沒有辦法,”秦承祖攤手說道,“是不是讓第一水營開始撤下來?”

“第一水營在汛季之前是要撤回來,不過先派人去海虞知會陳家一聲,”林縛說道,“這個夏季,海虞要承擔的壓力不輕!”

崇觀九年的西沙島風潮大災,令人觸目驚心。每年進入夏季,防風抗風,倒是崇州第一緊要事。

年初時的大潮,只是偶發,但是東海進入夏季後,風暴肆虐,每年有七八回臺風從海面上肆虐而過,是為常態。

陸上還好,颱風暴雨之害,要比浙閩地區,甚至南岸的平江府都要輕些,但嵊泗諸島卻處於東海夏季暴風帶的主要區域內。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