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園原是李卓在江寧的住宅,李卓調往燕京,嶽冷秋與程餘謙幾乎同時抵達江寧。嶽冷秋便先一步佔了陳園,作為江準總督府在江寧的臨時行轅。
林縛的呈文從崇州傳回來時,嶽冷秋恰好在江寧召集諸郡司協調剿匪諸事,不然還要再拖一天,才知道崇州已經給林縛全面控制。
崇州官吏給屠殺乾淨,此時由海陵府司寇參軍吳梅久暫代崇州知縣。
林縛到崇州的第一天,不通報有司,就借通匪罪的名義,將廣教寺二三百僧人屠了乾淨,難道嶽冷秋還能奢望吳梅久能在崇州抗衡林縛?他甚至不能指望海陵府會對林縛施加壓力。
很顯然,林縛全面控制崇州,只會損害崇州地方勢力的利益,給江東左軍在崇州站穩腳跟,整個海陵府都將受到江東左軍的屏護,不用擔心來自東南海上東海寇的威脅——犧牲崇州縣地方勢力的利益,對海陵府整體卻是有利的,所以能夠料想海陵府不會強烈反對林縛全面控制崇州的。
雖說這時候不得不借江東左軍抵禦東海寇或者說是奢家從海上傳來的威脅,但是嶽冷秋更希望江東左軍與東海寇能兩敗俱傷、相互消耗,不希望看到林縛率江東左軍在崇州紮下根基,還甚至借崇州地方繼續壯大勢力。
接到林縛從崇州來的呈文,嶽冷秋就緊急將宣撫使王添請到府上來。
江東左軍駐守崇州,林縛出任靖海都監使,以崇州江口附近海疆為防禦方向,是中樞與兵部確定下來的事。在東海寇威脅沒有解除之前,嶽冷秋以江淮總督,對江東左軍名義上有節制之權,實際上是沒有宣調許可權的,何況中間還隔著一個顧悟塵。
這種局面是湯浩信、李卓聯手促成的,嶽冷秋初任江淮總督,還遠遠談不上掌握江東形勢,自然破不了湯浩信、李卓聯手佈下的局,他眼下緊急要做的,就是限制林縛在崇州的勢力過度膨脹。
地方事務分三個系統,軍政、監察、民政。
按察使司受顧悟塵控制,肖玄疇還沒能成功上位,嶽冷秋就不能從這方面打主意。
軍政又分鎮府軍及鄉軍,江東左軍屬於鄉軍。
吳梅久率領馳援崇州的兩千兵馬為府軍,不過吳梅久已經打了退堂鼓,在給海陵府及諸郡司的呈文裡,主動要求調離崇州,嶽冷秋知道想借吳梅久壓制林縛是絕不可能的。
寧海鎮水營在軍山寨有駐軍,但是林縛在按察使司、總督府及兵部的呈文裡,直接參劾寧海鎮水營在崇州之駐軍畏敵避戰、與廣教寺僧寇毗鄰數載、交往甚密、動跡可疑,就差直接將通匪的罪名扣到寧海鎮水營頭上、扣到蕭濤遠的頭上。
林縛的參劾呈文裡的語氣也相當不客氣,聲稱對寧海鎮在崇州的駐軍失去信任,在兵部、總督府派員查核其清白之前,江東左軍與寧海鎮在崇州之駐軍毗鄰駐守,不得不以戰時戒備待之。
說白了,林縛就是要仗著江東左軍在崇州兵多勢大要將寧海鎮在崇州的駐軍監視起來。
蕭濤遠在暨陽得知訊息稍早一些,哪裡受得了這種氣,偏偏奈何不了江東左軍,他派來江寧告狀的人也已經在總督府裡了。
嶽冷秋此時當然知道林縛這人實際上要比顧悟塵還要棘手,還要難以對付,林縛握有兵權,又不按規矩出牌。大家都在棋盤上落子,算計來、算計去,這個豬倌兒起了性子卻敢將棋盤都掀翻掉,為小小的西河會甚至都敢擁兵進逼山東,拿尋常手段怎麼對付他?
嶽冷秋當然想給寧海鎮撐腰,想給蕭濤遠撐腰,但是他也很被動、頭疼。
林縛一到崇州就屠了廣教寺、殺了二百多僧眾,偏偏還真就是證據確鑿,使得總督府及郡司不得不支援他在崇州清匪,嶽冷秋擔心蕭濤遠及寧海鎮水營真有什麼把柄給他抓在手裡——嶽冷秋初來乍至,哪裡能清楚蕭濤遠與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