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介紹在座的眾人,他只是哈腰作揖不休。
林縛看著陳雷小心翼翼生怕儀態、應答有所失的拘束樣子,也見怪不怪,笑著說道:“胡致庸跟我推薦陳先生,說陳先生擅經營計算,對縣裡事務也熟悉……李書義主持戶房,缺個管縣大倉的助手,想委屈陳先生到縣衙當個小吏,不知道陳先生意下如何?”
“敢不從命?只是陳雷從未在縣衙裡做過事,惶恐不能讓大人滿意。”陳雷說道。在世人眼裡,無品胥吏也許什麼都算不上,但對於小民寡眾來說,縣尊大人就是天一樣的存在,胥吏、裡甲之長已經是可以橫行鄉里的大權柄了。
“這個倒無妨,總有個從無到有的學習過程。這批跟你同時補選的數十人,可以說都是生手,只要你們有著為地方做事的赤誠之心,我相信你們一定能把事情做好的。”林縛笑了笑,又跟陳恩澤說道,“陳家圩的暗樁子已經拔掉,言行小心一些就無大礙,我放你三天假,先帶你父親在左右轉一轉,熟悉一下情況,吳知縣那邊也要去一下,要回陳家圩的話,最好是夜裡去夜裡回……”
陳雷見林縛雖正處於年少得意的時候,但是說話待人難得一團的和氣,心間的惶然也自然漸漸鬆懈下來,諸事能應答自如。
林縛又與陳雷、陳恩澤父子談了一會話。
眼下就算訊息走漏,最壞的結果也就是蕭濤遠帶著一部分親信逃亡投奔奢家,局面還不至於無法收拾,所以也沒有特別的顧忌。林縛開始考慮將三十童子6續接回崇州,履行最初答應他們的要讓他們與家人團聚的承諾。
陳恩澤帶著父親陳雷告辭離開,林縛則與曹子昂他們繼續議事。
雖說陳雷應過幾次縣試,雖說沒有考取過什麼功名,卻是耕讀人家出身,在崇州童子案之前,也積下不菲的家產。與胡致庸、胡致誠胡家一樣,陳家不算鄉豪勢族那一類,卻要算崇州縣新冒頭的田主、商戶。
江東左軍要在崇州紮根,治軍以及加強對崇州地方的滲透、控制——這兩件事,不能說哪一件事更重要一些。
江東左軍算是有個相對穩定的框架,但是對崇州地方的滲透與控制,還遠遠談不上有基礎。
對崇州地方的滲透與控制,要達到一個目標,就是要在相對寬鬆的環境下,將崇州人與事及農耕生產組織好,源源不斷的抽取稅賦為江東左軍所用,還要使崇州縣民眾擁護、支援江東左軍,相信江東左軍是保障並且有能力保障他們利益的,並樂於將子弟送進江東左軍參軍或樂於成為江東左軍的後備力量,最終成為休慼相關的整體。
唯有做到這一步,才能真正算在崇州根基紮實。
做到這一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平衡方方面面的矛盾,要緩和方方面面的緊張關係……要扶持哪一階層的勢力,要怎麼扶持,扶持他們要怎麼確保他們對江東左軍產生向心力,要壓制哪一階層的勢力,要怎麼壓制,壓制他們要怎麼確保他們不會出現劇烈的反彈甚至破壞地方有序的耕織生產?
在離開即墨返回崇州之時,這些問題就在林縛的腦海裡打轉,與曹子昂、林夢得、秦承祖、傅青河、孫敬軒、孫敬堂都有過深入的討論。
林縛手裡最緊缺的不是銀子,而是可用、可以信任、可以依賴的人手。
要說鄉豪勢族手裡掌握的人才最多,也最成體系,一般說來,在地方上只要取得鄉豪勢族的支援,就能透過他們控制的人力、物力以及財力迅的控制地方。就像林家,只要取得林族的支援,控制石樑縣一點問題都沒有,在東陽府取得兩三家像林家這樣的大勢族支援,控制整個東陽府都沒有什麼大問題。但是,這樣的大勢族通常都有自己的向心力,有自己的核心利益訴求,可同甘、難共苦;這些勢力要用,但一定要限制著用。
相對來說,崇州童子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