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能調動的兵力有六萬之多,其中出身八閩的戰卒約佔七成。
即使奢飛熊率部往西撤出,淮東軍要追擊,始終要小心著給反噬一口的實力。
林縛摸著下巴,眼神遊離,過了許久,才下定決心,說道:“著陳漬率部從禮塘正面撤出,即刻西進,到官溪嶺西麓待命,原防線由孫文耀接管;葛司虎即率輜兵上壩,隨時做好掘堤準備!”
從確知淮東軍在杉溪上游築壩截湖,奢飛熊就知道上饒以東的信江上游區域再難固守,但淮東軍進逼城下,想將兵馬毫髮無傷的從防線裡撤出來,絕非易事。
從鉗口、禮塘撤兵,都部署在橫山以南、信江南岸,作出隨時填入夾河防塞、反攻進入官溪嶺西麓的淮東軍之勢。也唯有如此安排,甚至要先以謊言欺瞞中下層將領,才能叫留守鉗口、禮塘的斷後兵馬,沒有給遺棄的挫折感,從而避免士氣提前崩潰!
同時將從鉗口、禮塘撤下來的兵馬,部署在橫山境內,也是叫淮東軍不敢將所有兵力都壓上來強攻夾河防塞。
但在夾河防塞這邊,撤兵一定要快,而且鄧禹所說的方案也不可行。
鄭明經當初在固城湖東岸,為掩護主力兵馬撤下,從將卒中挑選死士斷後,兄弟從軍中,兄走弟走,父子從軍者,父留子走——這種方式不適合這邊。
夾河防塞一旦大規模的選拔死士斷,其撤兵的意圖必然會給淮東軍準確識破,那時,淮東軍將會肆無忌憚的將主力兵馬壓上城頭,使得斷後兵馬想要撤走,將會變得極為困難。
八閩戰卒一損再損,此時總數已不足六萬,奢飛熊怎麼捨得再將萬餘八閩戰卒捨棄在這邊?
不選死士,那這邊一旦開始撤兵,中下層將卒都將明白這要徹底放棄防線之舉,明白要留在最後撤走的將卒,又要叫他們如何去面臨淮東軍洶湧而來的攻勢?
奢飛熊與諸將最終密議的撤兵方案,就是夾河防塞的兵馬分兩批撤走,前後相隔不超過十二時辰,第一部由鄧禹、王徽率領,跟此時駐守橫山的兵馬同時沿信江南岸往西走。
留守夾河防塞的第二批兵馬則再堅守一日,也只能再堅守,一旦叫淮東軍的前鋒精銳楔入城中,想撤就困難了。堅守一日之後,就趁夜北撤。在橫山北的信江岸邊留下足量的渡船,以供第二批北撤的兵馬渡過信江,利用信江水道擺脫淮東軍的追擊。
鉗口、禮塘的駐兵,也與此同時沿信江北岸西撤,到上饒城與奢飛熊匯合。奢飛熊則率部堅守上饒城,以便鄧禹、王徽、施和金等將繼續率部往信江下游方向撤退,在橫峰、貴溪、餘江等地加強守禦,必須要利用信江沿岸漫長而崎嶇的內線縱深,拖延住淮東軍進入江西的步伐,拖延到北地局勢劇變之時,奢家才有可能尋到轉機。
透過數日的防務調整,前期在兩翼及南城守禦、傷亡頗重的鄧禹、王徽所部,借休整的名義,都調到防塞北城。奢飛熊率本部精銳萬餘人填入夾河防塞的兩翼,承接淮東軍主要從兩翼施加來的攻勢,親自留下來斷後,以掩護主力後撤。
四月十五日、十六日,連續兩天都是連綿細雨。
雨勢不大,不至於叫淮東軍攻勢停下來,但雨水天氣嚴重限制了弓弩以及使用絞弦戰械的使用。
同時雨水天氣雖叫撤兵變得困難,但同時也叫淮東軍追擊變得困難。
杉溪斷流之後,船隻進不來,從夾河防塞退到信江南岸,只能徒步而行,但這段路段僅二十餘里。對於一支精銳兵馬撤出,二十餘里的雨水泥路還不構成撤退的障礙。
再者浙閩軍撤退途中,還有諸多城壘可以進駐暫避、休整,只要士氣不崩潰,處境不會比淮東追擊兵馬更差。
四月十六日入夜之時,退到防塞北面休整的鄧禹、王徽所部約一萬兩千眾集結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