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極門裡當值諸公公安靜地看著階下糾紛,默默地目送李估遠去。有老內監感慨道:“聽說百年前的魏忠賢形質豐偉、言辭佞利,
在會極門呵斥群臣到人人屏氣噤聲。今日李舍人大有此風範。”會極門下內閣眾人面sè精彩紛呈,所思所想所言所語便不一一贅述了。
前來交奏章的一些外朝各衙門官員這時也會極門外等候著的。
看到眼前這一幕,心中的震撼簡直無法用語言形容了恨不得大呼一聲李中書真乃神人也。此後短短一日內,李估的大名再次傳誦於京城各部、院、寺、監、司。
“狂悖!”袁閣老又爆發了,轉身向西而去。他要去見皇太后,一定得將這的李估幹掉。
卻說李估昂首行至閣門,卻發現閣門緊鎖而鑰匙只有大學士有。他只好反身去東華門附近溜了一圈。
回來再看,閣門已經開了。李估便迅速溜進自己公房,接了今日奏章,便緊閉門窗,靜坐於椅子上。他正在等待一個結果,要說不緊張那是假的,顫抖的雙手出賣了他的內心世界。
李估做事的心態喜歡算無遺策、力求安全,不輕易行險,今天算是少有的弄險了,為的就是在沒有掌控力的情況下證實自己的判斷。
從早晨等到午時,結累遲遲不來,李估連午飯都沒有心思吃,仍舊閉門自守。
直至午後,太后諭旨到閣一罰李估傣祿半年。整個內閣聽到這個處分,群情大譁,這明擺著就是偏袒!毫不遮掩的偏袒!
而李估興奮地猛然捶案,他猜對了,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太后對他的行為根本就是縱容!上次文華殿事件受了處分後,別人如何想不知道,但李估這個當事人卻隱隱約約感到一絲縱容之意,結果今天又是這樣。
這也說明他從宮中和外朝的夾縫中找到了一條路,起碼暫時可以左右逢源了。
李估今天在會極門可不是發瘋,真是發瘋也不會在貶低大學士同時,口口聲聲強調宮中只有天子、太后為尊了。
話要從頭說起,那晚送走了下毒未遂的歸德千歲,李估便對自己的處境再次進行了長考。
外朝文官是他的根本,不可背棄:而宮廷這邊也有點防不勝防,歸德千歲也實在不是個好對付的。兩邊都想抓住分票中書,雙重擠壓之下,夾在中間的他就很不好受。這可如何是好?
當時李估又分析起兩邊心態:許尚書派他出任分票中書,是為了牽制內閣:歸德千歲想要分票中書,是為了控制內閣。想至此,李估不由得眼前一亮,說白了兩邊都是想打壓內閣嘛看來近年內閣權勢太盛,外朝和宮內都很不滿。如今內閣首輔病休、次輔致仕,剩餘大學士裡沒有太強力的人物,所以乃是難得一見的虛弱時候,此時不借機壓制更待何時?
李估便繼續想道,有了共同點就好辦,內部矛盾不好解決時,可以透過外部矛盾來轉移視線嘛…帝國主義都是這麼辦的。
例如他與內閣之間發生了劇烈衝突,無論是歸德千歲還是許尚書,恐怕都得全力支援他罷,哪裡還有功夫互相爭鬥。
當即李舍人心下大定,乾脆就學那輕挑邊釁、挾寇自重的領兵大將罷。只要他與內閣紛爭不息、鬥爭不已,外朝和宮中就得支援他到底。
不過李估還有個疑慮,秉政太后對內閣是個什麼心思?萬一他剛挑了釁,立刻就被太后罷官,那還挾什麼寇、自什麼重?
上次文華殿事件中,太后的處分就很值得玩味,但李估不太確定。
今天會極門外,李估便再次稍稍放肆了一把,以此試探太后的態度。
大不了再去求錢皇商、求歸德千歲……,
現在可以確定了,太后也在縱容他!一個能夠秉國政八年的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