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老隊長簡直都快要被這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城裡娃愁壞了腦袋,他沉悶地長嘆了一口氣,揚鞭甩了一下,喊道:“都坐好,走嘍!”
等一行人趕到縣城的時候,天已經大亮,日頭尤甚。暑天的熱氣糊在人的臉上,蒸騰得滿頭滿臉都冒出了油汗,像龐英武這樣心寬體胖的,更是早已經大汗淋漓,溼透了衣衫。
一下車,他忙不迭地就揪住盧向陽的衣服,說道:“熱死小爺了!快,老盧,先找個澡堂子洗澡去。”
盧向陽含笑被他拽走。
而老隊長將馬車拴在場部門口的一棵大樹下之後,亦匆匆忙忙地準備往裡進,囑咐唐棠過了晌午頭前來會合。唐棠朗聲應了下來,也沒有干擾他的正事,自己溜到了城北,敲開了先前去過的一家門。
“叩叩!”
“誰啊?”叩門聲過後,一個有些稚嫩青澀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唐棠的心裡詫異了一下,對著緊閉的大門和煦地回答道:“我是蓉叔的朋友,來看望他老人家的。”
門後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慢騰騰地開啟,露出了一道小縫,一隻又圓又大的眼睛趴著門縫看了過來。“唔,我爺爺病倒了——他說,不能給陌生人開門。”
瞧著小孩子有些畏縮和緊張的神情,唐棠深呼吸了一口氣,低下身子與他平齊,溫和地說道:“我不是壞人,先前給爺爺送了好幾只小麻雀過來,託他幫忙照顧。”
“呀,黃黃和黑黑都是你送的?”聽到熟悉的小動物,小娃頓時防備降低了許多,門縫也不自覺地拉開了一點,“它們正在院子裡玩呢。”
唐棠笑道:“可以讓我進去看一眼嗎?”
小娃躊躇了片刻,終究是緩緩地開啟了門。
唐棠一走進院內,訝然地發現院子裡的情況和上次來時截然不同,甚至比自己想象的更為嚴重。蓉叔不知道是病了多久,先前整潔有序的院子,現如今完全被弄得一團亂。幾盆子穀粒歪歪斜斜地放在地上,四周灑出來了不少。院子裡種的幾株花也顯出了衰敗的頹色,蔫蔫地抬不起頭。
而一見生人進來,一樹的麻雀八哥小鳥都炸開了鍋。
“臥槽,小柱子把誰放進來了?老容不是不讓開門嗎?”八哥煩躁地扇著翅膀,緊緊地盯住唐棠打量著她,簡直就快想在她身上盯出一個洞。
“喲,是個小妞兒,放心啦!”一隻胖麻雀撇了一眼,就安心地繼續梳理自己的羽毛。
卻沒想到,一隻翅膀直接拍到了它的頭上,差點把它頂下了樹。
八哥怒道:“笨蛋!你這見色眼開的傢伙,難道不知道最毒女人心?說不定她就是來傷害人的!”八哥焦急地扇著翅膀飛了起來,邊朝著屋子飛去,邊急促地喊道,“蓉叔?蓉叔!快出來,再晚就被人一鍋端了!”
門簾子突然掀開,一個蒼老憔悴的老者扶著門框抬眼望來。他的目光在唐棠身上轉了一圈,驀然覺得她的相貌有些熟悉,卻又一時無法從減退的記憶裡想起來在哪見過她。
他問道:“姑娘,你是——?”
為唐棠開門的小娃,立時吧嗒吧嗒奔著小短腿跑了過去,努力扶住他的身體道:“爺爺,她是送黃黃和黑黑來的姐姐。”
“噢!”經他一提醒,蓉叔立刻想了起來。他急忙邀請唐棠進屋:“姑娘,進來坐吧。”卻沒想到下一秒,一連串沉悶的咳嗽聲就猛然響徹了起來,哪怕他極力壓抑也壓抑不住,那副樣子像是要把整顆肺都給咳出來。
唐棠驀然看得有些心酸。她快走幾步,上前扶住蓉叔因咳嗽而顫抖的身體,將人扶進了屋子裡面躺下。回頭一摸桌上的茶杯,冷的。再一提熱水壺,也是空的。
當下,她就挽起袖子,開始幹活。
找到廚房,用大鍋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