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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說對不起,她明明沒有任何對不起他。

總是這樣一廂情願地感覺有所虧欠,將他當成浮木一般守著不願放手,非要等越沉越深葬身水底才醒悟嗎——如此的,愚不可及。

丹蟬終於不再哭了,去取來藥粉,小心翼翼地幫將那些傷料理好。留音似乎是想什麼出了神,自始至終都沒再回絕。

章回十四

有了丹蟬每日照料,他背上的傷好得很快。

變好的似乎不僅僅是傷,還有他待她的態度。近日,似乎有和煦之色漸漸融入那雙清冷的眼裡,雖說如天上落入凡間,但正是這種沾染煙火氣的感覺令人欣喜——終於有那麼些貼近常人了。

她不敢去想原因,生怕一動念,這種欣喜就破滅了。

“怎麼在發呆?”他教她新的琴曲,側顏就在咫尺。

丹蟬微微笑起來,低頭看那雙撫琴的手,指節修長優美,撩人心絃。“只是在想,這曲分明是宮廷樂師所作,成日對著紅牆綠瓦,是怎麼寫出曲裡頭越女的悲哀婉轉來?單憑想,肯定是想不出來的。”

“聽說是要每年春初下江南找歌舞題材,這江南看來沒白下。”他似笑非笑,聲音融融貼在她耳邊,登時就令她臉頰微熱起來。

留音看到那片緋紅,只支了下顎淺淺地笑。有時他興致來了,還會帶她上到藏書閣,尋一本古卷攤在膝上,慢條斯理地講捲上的內容,她靜默地聽,時有聽出神。

這樣歌長舞短一日又一日的相處,日子倒也過得飛快,恍若迷夢。

她想,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

宮裡頭的大太監安公公來閒散居的次數逐漸增多,每每都是匆匆來去,形跡低調。丹蟬只知道這安公公喜好毛峰,每次前來品茗,都能與留音相談甚歡。

安公公待她很好,留音也待她很好,只是越好,她越心驚。

一日,她端了茶水路過書房,聽裡面安公公的聲音:“如今汴州戰事吃緊,永樂侯駐兵自守不知動向,太子若是在這節骨眼上去了……叛兵一起,永樂侯自立為王,你說他們會如何招呼太子殿下?”

留音語氣平淡無波,“公公有幾成把握去的人是太子?”

“自然是十成十的把握……”

丹蟬一抖,茶水潑出來濺在手背上,白皙的手背登時紅了一塊。

裡面的人再說了些話,未幾,門一開,安公公走了出來。他見到她後愣一下,眼色頓深,卻聽屋裡在說:“丹蟬,你進來吧。”她衝安公公福了福身,走進屋裡,安公公終於神色漸緩回去了。

留音靠坐長榻上,眉間些許慵懶疲倦之色,似從來沾染不上暑意,清清冷冷的模樣。他說:“替我將茶滿上可好?”

丹蟬一動不動,問他:“你……是要設法將太子殿下弄到汴州去?”

“嗯。”

“我雖然不懂,但你告訴我,眼下汴州局勢是不是複雜的多?”她補充了一句,“——因為你的關係?”

他眼都不抬,“嗯。”

丹蟬的心沉下去,頓時不能再冷,“留音,你、你這是聯合宦官干政——是謀逆之罪啊!”

“謀逆之罪……聽起來倒是不錯。”他若有所思,語調慢而低緩,“從我想方設法要那狗皇帝死的時候起,不就已經是謀逆之罪了嗎,能有什麼差別?”

她的指尖冰了一般,想有所動作阻止他,可僵得一點都動不了。只有嘴唇還顫抖著發出聲音,她說:“前天,內務府有個叫玉菱兒的宮女丟了……到今天都沒找到。管事公公懷疑她是私逃出宮去了,你可有聽說?”

他說:“皇宮這麼大,前天丟的人,到今天都沒找到,恐怕一時是找不到了。”

“怎麼會找不到……除非,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