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我舊傷未愈又添新傷,疼痛不斷刺激著我的腦神經,模糊的意識漸漸清晰。我睜開眼睛,微弱的火光中,一個衣衫襤褸的十六七歲的少年連滾帶爬的往旁邊篝火衝去。
篝火那坐著兩個人,一個看上去四十多歲,一個鬍鬚花白,滿面皺紋,估計沒有七十也有六十。
“你娃做啥?!好端端的怎麼把人給扔了。”
說話的是年老者,語氣有些不滿。
“鬼。。趙。趙。。趙大爺。。。有鬼!”
“我看是你心裡有鬼。。。。”
“趙大爺,我剛才好像也聽到了那丫頭哼了聲。”
那四十開外的中年人臉上微異的打斷趙趙大爺的話。
“你看,福伯都聽到了。”
“。。。我過去瞧瞧。”
趙大爺說著起身想走過來瞧我,卻被少年死死拽住。
“鬼。。別。。別去。。。”
“我說你娃那麼大個還怕個鬼!許是還沒死透,還有得救。”
死透?!這個詞是形容我的嗎?!心裡說不出的鬱悶。想說話,喉嚨卻像火燒,乾澀的發不出一絲聲音。
只見趙大爺拍掉少年的手走到我身邊蹲□看我。為了證明我還沒死透,我只得把眼睛睜得老大的看著他。
本來是想嚇唬嚇唬他的,沒想到他卻鎮定自若,而且看起來還有些高興。
“嘿。。。我就說嘛!還有得救,眼睛瞪得老大呢。”
說著,就開始招呼少年把我搬回去睡好,然後交代那福伯架鍋燒水。
我全身痠痛,每移動一下都是一種折磨。當那少年把我放在一個草堆上後,就去給福伯打下手。而趙大爺拉了張氈子給我蓋上,敲了敲手上的菸袋子在我旁邊坐下。
“你丫頭命大,都沒氣好陣子了居然又活了。看來是閻王爺不想收你,這個冬天怕是能熬過。”
我抬眼看了看趙大爺那滿是溝壑的臉,又四下瞟了幾眼。這裡應該是個破廟,只是我怎麼會在破廟裡?他們幾個是怎麼回事?我身上這張又髒又臭又破的氈子又是怎麼回事?我。。。我不是滾樓梯了嗎?不是應該躺在醫院享受工傷假期嗎?
“趙大爺。。。水開了。”
“恩。”
趙大爺應了聲,從懷裡掏出一個不算白淨的饅頭遞給少年。少年接過饅頭走回篝火旁,把饅頭撇成小塊小塊的丟進那個架在火上的破鍋上。不一會,少年端了個破瓷碗走了過來。
趙大爺把菸袋子往邊上一擱,接過那碗。
“大夫我們是沒法請了,自個肚子還填不飽呢。喝點麵湯長點體力,說不定這關就過了。”
說著一手端碗一手插著我的脖頸把我抽了起來。我看著趙大爺手裡端著的那瓷碗破舊不堪也就算了,居然還髒不啦嘰。而且碗裡的那東西也算麵湯?
雖然我四歲就失了雙親,跟著奶奶過日子,但奶奶也對我不薄啊。十二時奶奶病重,怕沒人照顧我,想我把託付給大伯。但她知道大伯雖然心地不錯,卻是出了名妻管嚴,我那大嬸尖酸得厲害。於是在彌留之際寫下遺囑,若大伯想要她那祖屋和存款就得把我養到大學畢業。
所以,我那大嬸再尖酸我也沒讓我餓著凍著。就是白眼多了點,嗆死人的話多了點,氣也受多了點。畢業後因為專業不好,我工作難尋,發過傳單,站過櫃檯,下過麥當勞,賣過房子,賣過保險,見識也不算淺薄了。只是這樣的麵湯我還真沒見過,怕是乞丐都看不上。
“小六,扶著她。”
少年轉到我身後扶著搖搖欲墜的我,眼睛卻盯著那碗所謂的麵湯直放光,好像那碗裡擱著的不是麵湯而是山珍海味。
本來打算就算死,我也不會去喝那碗亂七八糟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