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飛沒什麼關係,即使雙方是兄弟之親也罷,這當口為了自保,雷損也什麼都顧不上了。他伸手一扯狄飛驚,與自己最信任的心腹下屬齊齊縱身向後退出幾步,開口叫道:“諸葛先生,多謝你的大人大量。六分半堂從今以後唯你馬首是瞻,只要諸葛先生你吩咐一聲,我雷損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白愁飛又驚又怒,奮然吼道:“雷損,你這沒種的縮頭烏龜,崩頭王八,你竟臨陣退縮?別傻了。他們今天晚上殺了我,明天同樣也會對你下手。這麼簡單的道理,難道你這個老江湖居然還不懂嗎?和我聯手。我們一起闖出去。唯有聯手,咱們才有生路啊!”
“不要口口聲聲,說什麼咱們咱們的。”狄飛驚淡淡道:“六分半堂和你白愁飛沒有半分瓜葛。以前沒有,現在沒有,將來更加不可能有。”
白愁飛狂笑起來,語音充滿了譏誚之意。他原本一直都甚為冷眼冷臉,連笑也多是冷的,甚至一向很少笑。但當此深受四面楚歌、十面埋伏境遇的時候,他竟然笑了。陳勝、諸葛先生、四大名捕……這些都是強敵中的強敵。平常時候,白愁飛無論要面對她們其中任何一位,都會感覺渾身如觸電般發麻,甚至隱隱有些恐懼。但此刻,這些人全部都聯合起來了,白愁飛卻反而懼意全無,並且因此激發出莫大的鬥志,以一種“不死不休”的精神,來面對這些強仇死敵!
但事實上,白愁飛雖頑強,但人已失常。他一直笑,只因為他內心感到悲憤。他覺得自己不該遇到這些!怎會一個朋友也沒有?他待人那麼好,曾經幫過那麼多人,不是應該有很多兄弟,誓死也來幫助自己成就大業才對的麼?為什麼到了這種關鍵時刻,始終只有自己一人面對?
這不公道!這該死的老天,它不公平!白愁飛覺得,自己一生努力,只不過不想空懷大志、到最後仍一事無成罷了。想要踏著別人向上爬,這不是很正常的行為嗎?每個成功的大人物,在他們成功之前,不是都這樣過來的嗎?為什麼輪到我就不行?
因為我殺死了蘇夢飛?那白痴小子,枉費他有個好大哥,又有個好師父,到頭來居然還是文不成,武不就。偏偏天生含著金湯勺出世,什麼都不用做,完全不必努力,命中便註定可以繼承金風細雨樓的龐大基業,為天下人人景仰崇拜。而我白愁飛吃了那麼多苦頭,始終碌碌無為,這他媽/的完全不公平。既然如此,那麼我殺了蘇夢飛,代替那白痴小子和他那癆病鬼大哥掌管金風細雨樓,又有什麼不可以?
白愁飛堅持認為,自己沒有做錯!所以,他也不該因此受到懲罰。所以他要奮起抗爭,戰到最後一刻。
就在此刻,天際之上,忽然傳來一陣隆隆雷鳴之聲。仰首上望,透過之前已經被打穿的宮殿屋頂,可以看到夜幕中烏雲密佈,更有閃爍銀蛇不住躥動遊走。白愁飛忽然之間,又想到了自己常常唱的那首歌:
“我原要昂揚獨步天下,奈何卻忍辱藏於汙泥……我意在吞吐天地,不料卻成天誅地滅!”
白愁飛心中想著,口中不自覺便哼出了聲。眉宇間更出現了一種孤僻的孤絕之色。他仰首望天。蒼穹無盡,白愁飛有滿腹心事、滿腔心思、無語問蒼天。可惜問天天不語,問地地無音。於是白愁飛舉臂向天,伸出了自己的手。一下子,他這隻手彷彿被夜幕中青白閃電的顏色所感染了。從手指開始變得發青,頃刻間,已傳達全身,變成渾身鋪上了一層煙霞迷漫般的慘青。
然後,雷聲彷彿也受到感染,變得非常蒼涼慘白,充滿了孤寂和怨恨。白愁飛的身體也似開始緩緩浮脹了開來,整個人都有點不真實了。但究其實,白愁飛本身並沒有發脹,只是身上的氣勢增加了、增強了,同時也擴大了、拓大了。以致令人肉眼望去,他有點飄飄欲恤,同時也猙獰可怖。
在這宛若癲狂的氣勢當中,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