樅仕成��
奶媽仁順嫂是奉了東家莊地的命四下尋她的。自打被中醫李三慢奪了身子後,奶媽仁順嫂變了個人,整日裡烏著個臉,一句話不說,就算見了東家莊地,也打不起精神。東家莊地先是以為她染了啥疾,還好心好意跟她問寒噓暖,沒料她幾棍子打不出一個屁,把東家莊地惹惱了,也給惹急了。教訓道,瞅瞅你那死相,賊偷了,強盜搶了?臉拉二尺長,給誰看?我見不得人給我墩臉子!奶媽仁順嫂一難過,沒頭沒腦就說,嫌我臉子難看你給剁了,砍了,我倒舒服些,就怕你也嫌髒,不剁哩。東家莊地聽得一陣霧,卻又分明感覺這話裡有話,再問,奶媽仁順嫂就咬住嘴,死活不吐一個字,只是個哭。
陰雲(24)
東家莊地啥沒經見過,一看奶媽仁順嫂反常到這個份,就知遇了不尋常的事,但他把疑惑壓心裡,嘴上,仍就該罵罵該暖暖,跟平日沒兩樣,背後,卻在悄悄留意。
東家莊地是到西廂去看兒子命旺時發現屋裡沒人的,白日裡他忙,沒顧上看,本來他都坐在了上房裡,想把過年的事及早打理一下,這都眼看著要進臘月門了,年貨的事還沒顧上往腦子裡去。屁股還沒坐穩,忽地又想起兒子命旺,這才踩著黑過來,一進屋,見四下空蕩蕩的,沒個人影,放開了眼睛找,命旺也不見,急了,衝正院裡就喊,人呢,人死哪兒去了?奶媽仁順嫂和丫頭蔥兒聞聲跑來,就見東家莊地正倒撅###子,在箱子底下扒拉。少奶奶燈芯的兩隻陪嫁箱子本是拿條凳支起的,下面二尺高的空閒地兒正好用來放雜物,沒想少東家命旺給鑽了進去,手裡抱個豬尿泡,吮得津津有味。
奶媽仁順嫂還沒說完,少奶奶燈芯嚇得早已面無血色,出門時她還特意給命旺多壓了床被窩,怕他凍著,沒想……
快,快走呀,還愣著做甚?奶媽仁順嫂喊。燈芯剛要拔腿,忽又記起懷裡揣的中藥,忙說,你頭裡走,我這就跟來。奶媽仁順嫂正疑惑,少奶奶燈芯一閃身沒了影。她心裡也恨恨的,是對那豬尿泡的恨。怪不得這麼長日子不讓她陪睡,還以為她捨得自個奶了,還以為……誰知,她會想出這麼損的招兒!
兩人一前一後回到西廂,東家莊地的臉早已氣成一片血紫,聲音更是罵得雷吼。野掉了,反掉了,跟我唱上空城計了!燈芯忙賠著不是,快快奪命旺手裡的豬尿泡。滾開!東家莊地一把撕過兒媳,將她摔到了炕下,眼,瞪住奶媽仁順嫂跟丫頭蔥兒,說,哪兒來的!
奶媽仁順嫂雙腿抖著,她哪曉得哪兒來的,自個還不知找誰問個明白呢,一見命旺拿這髒的東西當奶頭吮,就覺有人拿她當豬哩,不,豬都不如。她一對奶大命旺的白生生的奶子,如今竟比不了臭氣熏天的豬尿泡,心裡這苦,譁就出來了。沒容東家莊地再問,忽地就梗起脖子,衝莊地喝,我長的,我偷的,我拿來害你兒子的!
這話了得!這是一個下人跟東家說的麼?這院裡的人,哪裡聽過這樣衝撞東家的話!怕是整條溝,不,溝裡溝外,怕是除了土匪,沒誰敢跟東家莊地這樣講話!
啪!東家莊地掄圓了胳膊,一巴掌就衝奶媽仁順嫂搧去,這一巴掌搧的,真可謂驚天動地!
屋裡的四個人,都讓這一巴掌給嚇住了。包括炕上的命旺,一時也嚇得忘了吮豬尿泡,傻傻地盯住自個的爹,拿他當怪獸看。
燈芯臉上哪兒還有一點血色,慘白著臉,哆嗦在那,半天,撲通一聲,給公公跪下了。
就在燈芯開口講話的空,嚇呆了的丫頭蔥兒忽地醒過神,一抱子抱住莊地,跪在他腳下,淚溢滿面說,爺爺,是我不好,是丫頭蔥兒打後院拿來玩的,沒想,沒想……
滾!東家莊地一腳踹開蔥兒,氣急敗壞地出去了。
屋子裡霎時沒了聲。
好久,奶媽仁順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