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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身自顧地朝看臺一頭走去。

看臺的一頭,人已經稀少了許多。只有幾張案席上坐了人,三三兩兩地說著話。

馥之徐徐跟在謝臻身後,想起方才姚嫣雙頰上深深的紅暈,心中已是瞭然。

再抬眼瞥瞥他挺直的脊背和俊雅的側臉,不由感嘆。自幼,這相貌便擄去無數女子心思,不想姚嫣竟也在其列……馥之忽然覺得自己當年給他起的別號實在貼切。

“阿狐。”馥之一字一頓地說。

謝臻回過頭來:“嗯?”

馥之抿唇笑笑,卻不說話。

這時,場中傳來擂鼓之聲,賽馬將開始。看臺上的人一陣興奮,紛紛走到闌干邊眺望。馥之望見姚虔等人正在不遠,正要加快腳步過去,卻發覺謝臻停下來不走了。

馥之訝異地抬頭,也停下來。只見他注視著自己,漆眸就在上方,沉靜而幽遠。

忽然,他伸出手來,馥之感到髮間傳來絲絲麻麻的輕觸。

“今日又長一歲,便是大人了。”只聽謝臻聲音低低地說。言罷,他將馥之深深看了看,轉身離開。

馥之怔在原地,眼前似乎還留著方才他唇邊的笑意。抬手觸向髮間,一支步搖正正插在上面。簪頭,一顆圓圓的物事觸感沁涼,大如鴿卵,潤如珠玉。

延壽宮(下)

校場邊上,王瓚已經換上一身紫色勁裝,將青雲驄最後再仔細地檢視一遍,拍拍他的背,踏上乘石,一下跨到鞍上。

“仲珩!”

王瓚回頭,見張騰笑嘻嘻地走了過來。

他看看王瓚,又看向青雲驄,伸手摸摸他的鬃毛,口裡道:“青雲驄,奔跑快些,都尉我可為你逐射五十金。”

王瓚聞言挑眉:“五十金?我記得你上回逐射百金。”

張騰哂笑:“上回的可是武威侯。”

王瓚白他一眼,雙腿一夾馬腹,走向場中。

“虞陽侯那坐騎從未見過,不知腳力如何?”看臺的一席上,太常程宏從僮僕手中接過剝好的葡萄,放入口中,卻將眼睛張望向臺下,猶豫不決。

旁邊的宗正王寅也看著校場中的數騎,笑了笑:“公臺不知,老夫這族侄甚愛良駒。依老夫之見,此馬必是上駟無疑。”

程宏頷首,卻覺得還是拿不定主意,又將目光投向一側的侍中溫容。只見他眼睛看著前方,似乎在想著什麼。

“溫侍中欲逐射何方?”程宏向溫容問道。

溫容回神,轉頭看向他們,笑了笑,道:“容亦未決,但隨二位公臺便是。”

程宏頷首,讓宮侍去下逐射。

王寅看看程宏,又看看不發一語的溫容,淺笑不語。

他在宗正任上依舊,天下各個世家的家事,他也知道好些。下月祭陵將近,上黨溫氏獲許入京,這溫容自然不得心安。

東海公嫡長之爭已久。溫容之父溫寔,為東海公繼室所生;而獻享殿的溫唯,乃東海公元配所生。兩係爭奪立嗣正酣,若此時皇帝親近溫唯,於溫寔一支而言絕非善事。方才殿上那“踏謠子”正是溫唯之子溫栩獻上,溫容不煩心才是怪事。

這時,教場上鼓聲大作,賽馬已經開始了。看臺上的人一陣譁然,程宏與王寅亦不在說話,只專注觀看。

日頭被濃雲遮得時隱時現,夏風將耳邊的暑氣帶走,呼吸間滿是泥塵的味道。

看臺上的聲音隱隱傳入耳朵,王瓚騎在馬上,微眯著眼,全神貫注地望著前方。

風聲在耳邊呼呼而過,擂鼓般的蹄聲將血氣激得沸騰。青雲驄疾速奔跑著,顛簸中,可感覺到胯下身體的賁張和興奮。

“那紫服者可是虞陽侯?”看臺上,太后端坐漆榻,饒有興味地向皇帝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