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
老叟捻鬚頷首。
“說來卻是怪。”片刻,小販抬起頭來,面上帶著疑惑:“今日來買的盡是土人,平日裡輕易不肯出錢的,如今卻大方得緊,出手便是幾百錢。”
“何怪哉?”老叟笑了笑,在席上坐下來,緩緩道:“郎君莫非不知?朝廷已允郡中土人自採鹽礦,土人怎不闊綽?”
小販瞭然點頭:“如此。”他想了想,又道:“採鹽向來為濮陽王所握,如今轉暗為明,他獲利益加可觀。”
老叟笑而搖頭:“郎君有所不知,這……”話音未落,他忽然發現面前來了看香料的客人,忙打住話頭。
只見來人長身玉立,一身素淨衣冠,年輕的臉上,眉目渾然如畫,教人望之眼前一亮。
老叟看得一怔,片刻,目光瞥瞥他身後跟著的兩名從人,忙含笑招呼道:“公子慢看。”
那人看看老叟,唇邊漾起微笑,似清風過目。少頃,俯下身來,他用手捻起一撮茴香,在鼻間輕輕嗅了嗅,片刻,含笑道:“叟這香料甚好。”
他的聲音琅琅如泉,甚是好聽。老叟笑起來,道:“公子好眼力!叟這些香料,勿說錦城,便是全巴郡也難找得相匹的。”
來人淡笑不語,目光往其餘的香料上轉了轉,少頃,落在一個小小的布包上。
他伸手,從那布包中捻起一小撮草籽般的香料,嗅了嗅,抬頭看老叟:“紫菽?”
老叟見他識得此物,一訝:“聽公子口音,似是外地人?”
來人微微頷首:“正是。”
老叟笑道:“怪不得。巴郡無紫菽,此香乃叟息子外出進回。可惜巴郡中人少有識得,總賣不去,且只拿來煮食呢!”
“哦?”來人笑了笑,道:“茴香、花椒、辛夷、紫菽、桂皮、杜衡,某每種欲購十斤,不知叟可出得?”
老叟一愣,隨即大喜,連聲道:“出得,出得!”
來人頷首:“明日可送得去城東鹽務使府?”
老叟點頭:“自當送到。”
來人莞爾,讓從人付錢定下。
“哦,是了。”他剛要走,忽然轉過頭來:“某與郡中貴家比香,事關秘方,今日之事,望保密才是。”
老者聞言,一揖:“叟自當守口。”
來人微微一笑,轉身踱步而去。
蔡纓抱著琴,從琴師祁子家中出來。家人看見,忙將馬車備好,待蔡纓登車,朝城北而去。
馬車馳過大街,轔轔向前。
過不久,忽然,前面傳來一陣喧鬧聲,車子慢下。
“何事?”蔡纓訝然,向車外問道。
“女君,”御車的家人似覺為難,道:“太子在前面,似乎難行……”
蔡纓將圍車的細竹簾撥開一條縫,窺去,只見道路前有一處伎館,門前,濮陽王太子王鎮正搖搖晃晃地出來,兩名盛裝的歌伎攙扶在左右。館主人率館中眾伎在後面笑臉相送,過節一般,熱鬧非凡。
心中湧起一陣厭惡,蔡纓放開竹簾,冷冷吩咐道:“繞道。”
家人應承,低叱一聲,便要將車掉轉方向。
“慢著!”這時,一聲大喝突然響起,家人還未回神,面前已被三五名王府僕從攔住。
蔡纓心中一驚。
只聽一陣腳步聲疾疾而來,車後的簾子忽然被撩起。
王鎮站在面前,滿面酒醉的醺紅,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笑意猥褻。
“果然是……”他打了個酒嗝,緩緩道:“是女君。”
蔡纓看著他,抱琴的手指上,骨節握得發白。
胸中深深吸氣,片刻,她一禮:“太子。”
王鎮笑意愈深,目光在她姣好的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