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瓚看著謝臻那邊,眉梢微微揚起。
日光帶著些暮色,從窗外投來,將窗欞上的白絹映出一層淡金的光澤。
蔡纓望望天色,將手中的水盞輕輕放下。
昨日她隨謝臻來到這府中不久,便聽得府中僕從說王欽殺蔡暢之後,將他的屍首曝於野中。噩耗入耳,蔡纓只覺天旋地轉,一下昏厥過去。待醒來,已是這般光景,服侍的侍婢說,自己整整睡了一日。
“女君才醒來,用些粥食吧。”一個清亮的聲音在身旁響起。
蔡纓抬頭,見侍婢端著一隻大腕走進來,裡面熱騰騰地冒著白氣。聞得味道,蔡纓也愈發覺得肚子裡空了,點點頭。
侍婢見她肯進食,心中不禁鬆了口氣,笑意盈盈,將大碗小心地放在她面前的几案上。
蔡纓不多話語,拿起銅匙,低頭吃起來
“女君真好看。”
過了會,忽然聽侍婢嘆道。
蔡纓一怔,抬起頭。
只見侍婢笑眯眯地看著她。
“除了那日來的夫人,我見過的人中就數女君樣貌最好。”她用濃重的成郡口音繼續道。
蔡纓聽得這般形容,有些哭笑不得。
“夫人?”她開口問,喉嚨裡仍有些乾澀:“什麼夫人?”
侍婢說:“婢子只稱她夫人,原以為是督漕內眷,後來才知曉,原來是別人妻室。”
她的話前言不搭後語,蔡纓不禁淡淡莞爾:“別人又是誰?”
侍婢想了想,面上泛起淡淡的紅暈,認真地說:“那人生得甚英俊哩!好像叫什麼……嗯……什麼威武侯?”
“武威侯?”一個聲音自後面緩緩傳來。
二人一驚,轉頭望去,卻見一人立在門口,夕陽的暉光下,面容俊朗。
“婢子……嗯,婢子告退。”侍婢看到謝臻,面上倏而漲紅。她的目光中帶著些羞澀的慌亂,分別向蔡纓和謝臻一禮,快步走出房門。
室中只剩二人。
蔡纓看著謝臻,停下手中的銅匙。
謝臻亦看著她,片刻,邁步走入室中。
“明日有大舟返京城,臻來問女君意下。”謝臻隔著几案,與蔡纓相對坐下,緩緩道。
蔡纓注視著他,目光平靜。
“我去零陵。”片刻,她輕聲道。
謝臻目中閃過一絲訝異:“哦?”
“纓如今孑然一身,唯零陵有一舅家可往投奔。”蔡纓緩緩道,停了停,微微低頭:“且將來還要返巴郡為父親收斂屍身。”
謝臻看著她,沒有接話。
“明日我往京城之時,可送女君往零陵。”片刻,他頷首,卻看著蔡纓,目光平和:“丞相囑託之事,亦願女君勿忘。”
蔡纓看著他,心中明瞭。
“可否請教使君一事?”過了會,她忽而問道。
謝臻道:“女君但問。”
蔡纓吸口氣,道:“朝廷下派丞相,乃為輔弼諸王。今濮陽王逆反,若論責任,首究丞相失職。可對?”
謝臻答道:“正是。”
蔡纓緩緩道:“即便我父親出得巴郡,亦逃不得一死,可對?”
謝臻視線微凝,頷首:“然。”
“纓得以至此,亦是因我父親曾與使君約以要事。”
謝臻雙眸正視不避:“女君所言確實。”
蔡纓看著他,目光定定,片刻,唇邊浮起一抹蒼白的淺笑。
“君子磊落,果如使君。”她深吸口氣,向謝臻一禮:“待明日到得零陵,父親交託之物,纓必奉與。”
顧昀回到住所,卻見馥之正立在廊下,望著庭中出神。
“怎不歇息?”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