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網名為‘高城小子’的網友說:‘別說沒錢了,就是你有錢,要想見主治醫生,你也得提前掛號,掛上了號,你就等著吧,半天算正常,等一天也不稀罕。想看病,你有錢不行,還得有關係。’嗯,現在醫院裡看病的人確實比較多。
一個網名叫作‘昨夜清風’的網友說:‘實行了醫療改革,農村看病都報銷,農村的病人往城裡醫院擠,所以才出現了看病難的問題。’這個說法有一定道理,但我想還不是問題的根本。
網友們可以繼續發表留言,談談你的看法。現在,讓我們聽一首歌曲,緩解一下我們緊張的神經。聽一首老歌吧,《好姑娘》。”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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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北京時間0:16,讓我們繼續聽劉宗耀先生講述他的故事,劉先生,你可以開始了。後來小妮怎麼樣了呢?”
“我抱著小妮,坐在正對著值班室的凳子上等護士,小妮此時似乎緩和了許多,呼吸均勻了,臉也沒有剛才那樣慘白。過了有十幾分鍾,護士從電動門裡出來了。她看到我還在這裡,說:‘錢拿來了嗎?’
我答到:‘我把小妮放這裡,你幫忙看著點兒,我回去拿錢去。一定幫忙看著點小妮,隔會兒叫叫她,不能讓她睡著了。’
護士不耐煩地說:‘去吧,去吧,要飯的人抵抗力強著呢,死不了!’
我把小妮放到凳子上,我叫叫她,她微微睜開眼睛,眨了眨眼,似乎很累的樣子。我說:‘小妮,爺爺拿錢去,很快回來。’
她說:‘爺爺,我——,我怕,我想上學。’說完後點點頭,又閉上了眼睛。她那隻握著鉛筆的手不再顫抖了,輕輕地握著那支削好的鉛筆。
我從醫院出來,雨小多了,風也住了,閃電、雷鳴也稀了。微弱的閃電再也照不亮大地,像是孩子哭泣流淚時眨著的眼睛,偶爾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一聲低沉的雷聲,‘轟隆隆——’,好像是有人在嗚咽,沒有了風,只聽到淅淅瀝瀝的雨滴落在地面的聲音,更讓人感覺到一種難以莫名的、死一般的沉寂。雨水從臉上流下來,又像是孩子稚嫩的小手的撫摸。
我仰頭看著自己親手建起來的醫院的高樓,那高樓似乎要倒塌下來,擠壓住我,讓我透不過氣來。
我此時焦急萬分,因為家裡一點存款也沒有,我也沒有信用卡,不能透支,去哪裡找錢呢?我認識幾個一起撿破爛的朋友,可我搞不清他們具體的住處。想來想去,我想遍了高城市所有我認識的人,我最後想到了唐妹子。現在唐妹子肯定不在三里灣,她一般到凌晨兩三點才回住處的。
高城的一環和二環之間有一條街,名字叫——,被稱作‘紅燈區’,那裡通常是打工仔、農民工光顧的地方,我想唐妹子可能在那裡。這是唯一的希望,只能試試了,我騎著三輪車向‘紅燈區’駛去。
‘紅燈區’街道不寬,兩邊房屋相距很近,從路中間走過,像是走在超市貨架的中間,可以輕易地夠著兩邊琳琅滿目的商品。路上沒有路燈,行人即使面對面行走,只要不是擦肩而過,根本無法看清對方的臉,這給人造成一種很‘安全’的感覺——在這個地方,沒有人能認出你,也沒有人知道你在這裡,你在這裡很釋放、很自由,可以隨心所欲。
街道兩邊全是一間挨著一間的門面房——兩層的、從屋內可以上到二樓的那種房子,路上唯一的光是從兩邊的屋裡照射出來的。每個屋子裡的燈棒,都裹上了各色的彩紙,玻璃門中間往下的部分,還有二樓的窗戶上,貼著花花綠綠的、半透明的膠布,這讓人頓時起了想看個究竟的好奇心。但是,除非你進去,你永遠只能隱隱約約看到屋內的陳設和屋裡的人。
從屋內透出了紫色的、紅色的、黃色的、綠色的光,唯獨沒有白色的光,因為白色不是情慾的顏色。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