羯兵轉頭回答一聲,再看向火把時,卻猛然發現面前站著一個身影。他不及驚呼,眼前刀光一閃,羯兵瞪著面前那張五官俊秀的臉,無聲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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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中,號角低低吹起。
當顧昀再踏入帳中的時候,曹讓已經醒來,兩名侍衛正在馥之的吩咐下給他穿衣餵食。
“……說了不必,我會吃!”曹讓滿臉彆扭,手裡扯著半邊袖子,卻又要去架開侍衛喂來的漿食。
“將軍要我等務必周全,不可使校尉勞累。”一名侍從勸說道。
“將軍……”曹讓瞪起眼,正要發火,卻猛然瞥見顧昀來了,神色立刻像見了救兵,大喊:“將軍倒是叫他們住手!”
顧昀聽他聲音中氣十足,心中不由一喜。再看看旁邊的馥之和眾人,只見他們臉上俱無奈苦笑。顧昀唇含淺笑,沒搭理曹讓的話,卻走到他面前,看著他:“好些了?”
曹讓一拍胸前,笑道:“好了!”
顧昀頷首,對旁邊的侍從道:“讓他自己穿衣吃食。”
侍從應諾,曹讓嘿嘿地笑。
顧昀又看馥之,她臉上有些疲憊之色,雙眼卻仍明亮。顧昀稍稍退後,向她一禮,字字清晰:“此番多虧扁鵲,某等感激不盡。”
馥之一愣。
未待她開口,曹讓亦上前。向肅然她一禮,大聲道:“讓受扁鵲救治之恩,此生銘記在懷!”
馥之微笑,向他們還禮:“馥之不過盡些綿薄之力,當是眾人相扶,曹校尉方得以平安。”
顧昀看著她,心中似放下許多東西,輕鬆不已。片刻,他移開目光,看看四周眾人,朗聲命令道:“還須啟程,即刻收拾!”
眾人大聲答應。
顧昀正要再對曹讓說什麼,突然,一名軍士急急地進來,向顧昀一禮:“將軍,昨夜那旅人頭領定要見將軍。”
眾人皆訝。
馥之想起昨晚的談話,看向顧昀。
“哦?”顧昀卻面色平靜,與曹讓對視一眼,道:“帶他來。”
沒過多久,一個衣衫襤褸的人被軍士帶了進來。馥之看去,只見他渾身骯髒不堪,束在頭上的髮髻已經散亂,面上卻鎮定,雙目炯炯。
見到顧昀,那人長揖一禮,聲音有些沙啞,卻響亮平穩:“賈人溫栩,拜見將軍。”
此人樣貌潦倒,身上卻自有一番不卑不亢的氣度,顧昀心下不由覺得詫異。
“足下見我何事?”打量片刻,他淡聲問。
溫栩抬起頭,道:“詡不才,上黨人士,世代經商。此番領商隊出塞,西至大宛,販盡絲帛而歸,不期衝撞貴軍。”他停了停,聲音稍低沉,繼續道:“詡自知此生休矣。然商隊眾人,在中原皆有父母妻兒,出塞乃為掙一份養家之資。詡身死抵過不足惜,但懇請將軍放還眾人。”
顧昀冷眼看他。
此人倒善言辭,馥之心想。顧昀要殺他,乃是疑為細作。但這般話是不可挑明的,溫詡說衝撞,恰恰掩飾了此事,顧昀若心軟,也剛好得了個臺階……
“足下何不說那胡人之事?”顧昀緩緩道。
“那胡人本非我商旅中人,”溫栩的神色有些不定,卻繼續道:“兩月前,商隊還在邊邑,有一中原士人來見,願出千錢隨我等往氐盧山,詡應下。那茹茹胡人便是其買下的僕役,至氐盧山之後,那士人卻說謝我一路照料,將茹茹轉贈予我,自己上山去了。”
這番話聽著荒謬,眾人皆不信。
顧昀心中冷笑,卻見旁邊的馥之上前一步。
她望著溫栩,雙目明亮,似按捺著激動:“足下可知那士人名姓?”
溫栩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