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看不出艾倫一點不對。

斟酌幾句艾倫的話，一番下來，卻又讓斯諾想起白日時候的事情，心中一片苦澀，此刻卻不知用什麼言語來表達，想了半天，斯諾問道：“你知道我的事情？”

聞言，艾倫搖了搖頭。

兩人之間一陣默契般沉默，只是不停向前走去，腳下，不覺也快了幾步。

終於在一片草坪前，艾倫停下來。

“時間流逝，光陰不復，你若是無心，也不會來這裡……”轉過頭去，艾倫看著那漫天黑暗，道：“她就在這裡，你去罷，我在此處等你。”

斯諾點頭，踏向前方，在不遠處的草地上，有一個青色身影正在那裡眺望天空，目光漣漪，有所留戀。

斯諾的腳步很輕，但無意中的一陣動靜，還是驚動那個正眺望天空的身影。

安露轉過頭來，望向這深夜裡前來的客人，臉上全無表情。

突然，她怔住了。

那一片草地上，風也停了……

斯諾慢慢走過來，一直走到離她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兩人就這樣對視，看著彼此那張陌生卻又熟悉的身影，一時，全都無言……

許久，安露的肩頭微微一顫，看著面前這個男子，緩緩說出一句話：“你來了……”

風起，吹動她的衣裳，她的臉頰上有一絲頭髮散下，沒有月光，沒有星光，但此刻，她便是斯諾眼前唯一的光亮。

斯諾張開嘴，輕輕一笑，那笑聲很淡，幾乎要被風吹散……“怎麼不去睡？”

安露猶豫片刻，緩緩站起身來，臉上無意中卻多了一分笑意，她看向面前這個身影，但在這無意中，她竟發現這個身影沒有他想象的那般寬闊，也沒有那般高大，有的只是那一雙湛藍的眼眸中，一雙看似永不疲倦的眼神。

而那眼神，如今也似多一分疲倦……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是了，我知道。”斯諾默默答道，聲音很平淡，已然沒有剛才那份喜悅。

安露遲疑一下，又道：“今天梵輸了。”

斯諾點點頭，眼中並沒有一點驚訝：“我知道。”

安露一窒，不知是被斯諾的話頂住，還是有什麼說不出口，等過一會兒，才見她道：“你也輸了……”

安露看向斯諾的眼光中，恍惚間，竟多一分期待，然而回答她的，卻還只是斯諾那平淡的聲音：“是了，我知道。”

她失望了……

在她眼前的，似乎並不是他想象中的那個人，現在的他脆弱的如一張紙般，稍加用力便會碎掉，那看似屹立不倒的身影，此刻似乎已經被無數壓力壓得喘不過氣來。他雖然站著，卻已經倒了。

“你，還有事嗎？”安露遲疑很久，終於還是說出這句話。

斯諾的肩頭一陣抖動，無意間，他覺得所有人都與他疏遠了，一切的一切，又再次讓他白日時候那些事情，那一句句尖酸刻薄的話語，徹底打碎他心中那個完美的形象，他突然明白，世上沒有什麼是完美無瑕……

一念至此，斯諾只覺得心口一陣劇痛，眼前一黑，幾乎喘不過起來。

但……他忍住了

艾倫的話在他心中驀然響起，斯諾忽然明白，這種時間是多麼的少。微微閉上眼睛，當他再度睜開時，眼中已多一分光亮：“我今晚就要回去了……”

“是嗎，那你要要保重身體，德魯拉山脈很冷。”

聽著那漠無感情的聲音，斯諾覺得再也說不出話來，但心頭那份衝動卻還是讓他說出口：“我可能要很久才能回來，可能會很久很久……又或許，一輩子都回不來……”

安露在原地，沒有說話。

斯諾看向她，也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