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娘呢,與我家十七是如何相識的?」
婦人雍容大氣,嗓音清潤如玉,沈端收起面對元十七的緊張侷促,顯示出骨子裡的矜持知禮,答得滴水不漏。
曉得是怎麼回事,謝溫顏微微吃驚——看十七這份在意,兩人竟是初識?
是她看走眼了?
不能冷場這道理沈端還是懂得的,也不知那一刻怎麼想的,恨不能掏空肚子裡的學識去誇讚初見的姑娘,洋洋灑灑,落落大方,誇得當事人聽了都想捂耳朵。
謝溫顏聽得咋舌,這……她是親娘都不敢這麼誇十七……
然而當孃的哪個不喜歡旁人誇讚自家暖心小棉襖?
兩人一個敢說,一個敢聽,羞得元十七想原地刨坑把自己填進去。
元十五、元十六也是頭一回見識沈端誇人的本事,不知情的聽了這話還以為她家十七是舉世難得、打著滿城燈籠都尋不見的小仙女!
琴姬捧茶低笑,晝景挨著她坐在身側,心想,沈端說的不對,我的舟舟才是天上人間第一好。
相思在心尖流轉,她眼裡蘊藏情意,好在當下眾人的注意都放在和謝溫顏相談甚歡的沈端身上,沒人看到準姑爺勾了少女小拇指。
兩人借著衣袖遮掩勾纏著手指晃了晃,琴姬笑著掙脫她的束縛,漫不經心繼續飲茶。
說得渴了,無意抬頭間被元十七含羞嗔瞪了一眼,沈端猛地意識到自己的孟浪,自覺羞愧,一時不敢久留,可坐在這時候尚短,又陪謝溫顏說了半刻鐘。
一頓好聊,謝溫顏對她刮目相看。
才貌雙全,其心火熱赤誠,眼神清正,看起來是個好孩子。
要緊的是,對十七有意。
這……大概就是小年輕之間的一見鍾情?
她本就是來送還衣服的,借了家主的便利得以入府,不好賴著不走,一盞茶飲盡,起身告辭。
她要走,元十七說不清心裡什麼滋味,任誰被這麼實心實意誇讚一番,都難以生出討厭她的心思罷?
觀她仍舊穿著一身舊衣,外面天寒地凍,心疼的念頭再度湧上來,就見阿孃身邊的婢女捧著嶄新的棉衣出來,想也知道給誰的。
簇新的棉衣被送到手上,感受到婦人沒有一絲摻假的關懷,思及這些年遭受的冷眼,歷經的坎坷,沈端紅著眼眶領受。
小兔子似的。元十七撇撇嘴:「外面天冷,何須勞煩阿孃?我送你出去好了。」
她說得不情不願,沈端心裡一下子炸開一朵朵花,喜形於色,瞧著就是個實心眼的姑娘。
謝溫顏放心她們一前一後走開,感慨了兩聲,餘光瞥見十四放在某人身上的視線,手一揮,催她們去玩。
路總有盡頭。出了元家大門,想到馬上就要離去,沈端心頭升起遺憾,這遺憾溢位眼眶,元十七心裡受用,面上不顯:「好了,你快回家罷。」
回家?
早十五年沈端就沒有家了。
連親人都沒有。
她笑意吟吟:「十七姑娘,你能看著我走嗎?」
「哦?」元十七逗她:「我看著你走,你會走得更踏實?」
沈端耳根子發紅:「十七姑娘看著我,即便風寒,我的心也是暖的。」
怎麼以前不知她這麼會說話?
元十七驀地想到這句話,卻又不知為何會想到這話。思及兩人冥冥中可能存在的情緣,她倨傲地點點頭:「行罷,我看著你走。」
「多謝十七姑娘。」
沈端裹著元家贈送的棉衣,這棉衣算不上多貴重,勝在心意純粹,多年饑寒交迫,她身子消瘦,厚重的棉衣在身都不顯臃腫。
歸根結底,還是那張臉清清秀秀,雙目有神,站在人群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