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進了開州府,總不好在大街上牽著馬車逛盪。把馬車寄存到車行,這才到街上去尋找糧食鋪子。
開州府多泉。光是城裡就有十處大泉眼,那小泉眼兒更是數不勝數。所以才有白泉之都的稱號。
因為水量豐沛,這裡產的好稻米。其餘糧食更是富足。是北地難得的魚米之鄉。但也僅限於開州府周邊而已。再往北到臨州、西川地界,那就是草木不生的鹽鹼地。百姓吃的水都是又苦又澀的。過了西川到定州府,海河、滹沱河等大河匯集,就又是一片汪洋水澤。多的是水上人家。再扯就遠了。咱回頭說程靈慧一行三人。
因為這兩年乾旱,到開州府買糧食的就比往日的人多。以前也沒個物價局什麼的平抑物價。什麼東西好賣自然就漲價。程靈慧三人到了開州府一問,原本五文一斗的白米已經長成十文。這地方的人們不種小麥,所以麥子也不便宜。
都是往嘴裡吃的東西,米漲價了,那些別的五穀雜糧也跟著漲。更別說這開州府主產的就是稻米,別的東西都是稀缺物。五穀雜糧,啥都不便宜。
要是一開始三人就直接到了開州府,沒往瓷窯口拐那一遭。這兩個年紀大些的同鄉不見得會痛快聽程靈慧的話。現在,倆人就是唯程靈慧馬首是瞻。程靈慧說什麼就是什麼。
程靈慧算了一筆帳。今年不光沙溪縣受旱。整個南直隸,連同和南直隸搭界的某南情況都不樂觀。要去別處賣糧,價錢上或許會便宜,但來往奔波,路上的消耗卻是個大頭。不划算。於是就決定在開州府賣。
糧食漲價,一百三十多兩銀子只能買原來計劃中一半的米糧。程靈慧也不敢太託大,一面讓其中一個同鄉回村裡報信,順便帶馬車來,一邊和另一個同鄉尋找合適的糧食鋪子。
開州府各種商鋪雲集,那糧食鋪子更是多的數不勝數。程靈慧二人一邊走,一邊觀察,忽然一個招牌映入眼簾——耿記。
程靈慧心頭一動,轉念又搖頭,怪自己大驚小怪。天底下姓耿的多了。
那耿記糧鋪門簾很小,在一眾宣揚開闊的鋪面之中很不起眼。程靈慧看上它旁邊的一家糧行,抬腿走了進去。
程靈慧販過瓷器、鐵器、金銀首飾、綢緞毛皮,甚至販過私鹽,但就是沒買賣過糧食。她也不懂行,走進去就挨著盛放糧食的糧方看。
那小夥計急忙就過來招呼。程靈慧看了一會兒,見這家店人來人往,那些個夥計待人接物很是和氣。給的稱頭兒也公道。就說道:「不知你家掌櫃的可在?」
夥計一指櫃檯後面:「那不是。」
程靈慧抬眼望去,那櫃檯很高,後面隱約露出一個人的頭頂。
她走過去,叫了一聲:「掌櫃的。」
櫃檯後抬起一張白馥馥的臉,下頜幾縷鬍鬚。程靈慧差點兒沒忍住笑出聲來。自從見過鄧苦之後,程靈慧已經不敢從皮相上輕易斷定一個人的年紀。
眼前這人臉皮很嫩也就罷了,可她分明是個女子妝扮的。你女扮男裝也沒什麼稀奇,因為程靈慧自己也是個假鳳虛凰。好不該往下巴上粘個鬍鬚。
白馥馥的嫩臉加上幾縷鬍鬚,看在程靈慧眼裡,就跟小孩兒穿著大人衣服扮深沉差不多。豈不好笑?
那掌櫃的抬頭看見櫃檯前站著一個年輕的後生,一臉要笑不笑的樣子,頓時目中神色一沉,語氣也是十分不好:「這位客官有何貴幹?」聲音低沉,想必是故意沉著嗓子說話。
程靈慧可不是來找樂子的,當即收了好笑的心思,說道:「掌櫃可否借一步說話?」
那掌櫃的把算盤一推:「我還要算帳,有事就在這裡說吧。」
程靈慧道:「俺要賣糧。」
那掌櫃用『這不是廢話』的眼神看著程靈慧。程靈慧壓低聲音:「俺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