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死心,其實是無可奈何罷了。
他繪聲繪色的跟程靈慧講林嬌怎麼讓常繼文屈服。語氣裡滿是得意,就是那種終於揚眉吐氣,大仇得報的得意。
「不要說了。」程靈慧打斷他的話。無論男人還是女人,都無法忍受自己的另一半被人逼迫、侮辱。
「好。」孫興隆點頭:「不說就不說。」其實,他已經把想要說的全說完了,還要裝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其實,我跟你說這些就是想讓你知道,常繼文其實不是個亂來的男人。他是被逼無奈。你知道的,男人嘛,在外行走總是會有許多需要逢場作戲的場合。」
程靈慧實在聽不下去,轉身就走。
孫興隆跟上她:「說好了不生氣的。」那語氣和神態,像極了小時候兩人說話的樣子。可是,兩人知道,許多事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把花娘打發走吧。」孫興隆跟在程靈慧後面:「花娘是個好姑娘,我不忍心毀了她。她跟了賀昆也不錯……」
程靈慧點了點頭。
孫興隆松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來來往往的鄉親們中間。他知道,這一輩子在沒有機會能像今天這樣離她這麼近了。
孫大嫂的喪事定在八天後,算上她去世這天正好九天,俗稱『排九』。這停喪時間在沙溪縣算中等。不算長,也不算短。
到了入土那一天,程靈慧做為四妹的孃家後代也是要去的。孫興隆不缺錢,喪事辦得十分排場。沙溪縣治喪。服孝有好幾個規格。死者兒女、媳婦都是重孝。女婿只有孝布,不穿孝衣。
死者婆家的大姑子,小姑子,侄女兒、孫女兒凡是成了親的都是花孝。再遠一些的女眷就是一條白單褲,依此類推是鞋面和白頭帶子,又叫頭腳孝。
至於女婿,都是一個孝帽完事。
重孝和花孝統稱大孝。
以前的女子都是小腳,走路不方便。大孝必須有架孝的。一般是比穿孝的人小一兩輩兒的子侄。一邊兒一個。起了靈,大孝還得騎牲口。
如果是閨女去孃家奔喪,架孝的,牽牲口的就從婆家這邊找人。要是媳婦,就得從孃家這邊找人。
像四妹這樣做媳婦的,除了架孝和牽馬的,其餘孃家後代是不用跟著上墳的。但是,程靈慧知道這恐怕是孫興隆在家的最後一天了,畢竟多少年的交情,總該去送送他。
所以,給四妹牽馬的就換成了她。
四妹看見她,心裡氣苦。心裡因婆婆去世三分的悲傷,也變成了十分的氣苦。程靈慧想到她從此以後將要變成一個人獨自支撐門庭,心裡也是十分難受。強忍著淚水拍了拍她的腿,低聲道:「別哭了,好好看看你男人吧。」
四妹也不是榆木疙瘩,她雖然氣孫興隆和程靈慧,可兩口子朝夕相處那麼多年,彼此還是很瞭解的。孫興隆這次回來雖然表面功夫做的很好,也瞞不過她這個結髮的妻子。
她知道孫興隆一定有事,只不過他不說,她就擰著不問。
現在在浩浩蕩蕩的送葬隊伍中,她有心問問程靈慧,到底孫興隆有什麼事瞞著自己。一呢,周圍人多眼雜,二呢,她和程靈慧彆扭了好幾年,問不出口。
孫興隆的父親幾年前就去世了,現在是送孫大嫂和他合葬。唔哩哇啦的嗩吶聲中,兩口棺材並排放在墓室內。程靈慧不由就想起了姑姑。
姑夫失蹤之後,姑姑沒過多久就死了。她的墓穴裡同樣並排放著兩口棺材,不過其中一口裡面裝得是姑父的幾件衣服。生同寢,死同穴。千百年來再平常不過的事。姑姑和姑父恩愛了半生,到了卻只能獨自睡在地下。
四妹的將來……
程靈慧強迫自己不去想,把目光投向前面的孫興隆。
正在轉墓的孫興隆若有所感,轉頭望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