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笑道:「好了,別問了。快睡吧。」
程靈慧見父親不說,也就洩氣了。閉上眼睛朦朦朧朧又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就發現一屋子人的神情都十分凝重。似乎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程靈慧把目光投向父親。父親把僅有的棉被給她裹緊,說道:「想幹什麼跟爹說,爹領著你。」
程靈慧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父親道:「小孩子少問。沒事就在屋裡待著,哪都不要去就行了。」
程靈慧道:「那我要尿尿怎麼辦?」
父親向四周看了看。三間大的一個屋子,靠牆一圈大通鋪。擠著二三十條老少爺們兒。只留下一條窄窄的過道兒。腳臭味、汗臭味、放屁打嗝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已經能撲人個跟頭。要是再添上屎尿味兒,這一屋子人怕不都要中毒?
「我領你去。」父親拉著程靈慧走到緊閉的門口,說道:「軍爺,我想上茅房。」
程靈慧正在詫異,父親這是在和誰說話。就聽門外傳來一個不耐煩的聲音:「真特麼事多。去吧。」
父親開啟屋門,程靈慧驚訝的發現院子裡堆積的積雪一夜間全不見了。每個房間門口都站著兩個穿著鎧甲計程車兵。她抬眼望了望守在自己出來的這間客房門口計程車兵。其中一名士兵沒好氣道:「這個小孩幹什麼去?」
父親連忙道:「這是我兒子,剛睡醒。我領他上茅房。」
士兵擺手道:「快去快回。不要在外面逗留太久。衝撞了侯爺誰也救不了你。」
父親連忙道:「知道了。」領著程靈慧去了茅房。解決完後顧之憂,父親領著程靈慧不敢停留。回到客房,一屋子人竟然沒有一個人說話。氣氛壓抑。這種氛圍下,程靈慧也沒了好奇的心情。不知不覺又睡了。
這一覺睡的十分不踏實。醒來後喉嚨裡乾渴的厲害。向父親道:「爹,我渴。」
父親輕輕拍著她聲音有些沙啞道:「爹給你講個故事吧。聽了故事就不渴了。」
程靈慧搖頭:「我不聽故事,我要喝水。」
父親為難的看了看門口的方向。程靈慧這才注意到,父親的嘴唇都乾裂了。她在父親懷裡轉身,看了看身後躺著的人。同樣嘴唇乾裂。似乎明白了什麼,重新把頭埋進父親的懷抱,悶悶道:「我不渴了。不喝水了。」
程靈慧不明白。不就是怕他們這些小老百姓衝撞了貴人嗎。他們不出門就好了。為什麼連水也不讓喝?但她不敢問父親,直覺這樣問了父親會很為難。
也不知過了多久,三天或者還是兩天?對於焦渴難耐的人來說已經不重要了。有人忍不住焦渴,祈求門外計程車兵給點水喝。然後就被帶走了,直到天黑也沒回來。
房間裡的氣氛更壓抑。所有人都知道,那被帶走的人十有八九回不來了。恐懼暫時戰勝了焦渴。所有人都默默的捱著。
程靈慧現在覺得每一次呼吸鼻子裡,喉嚨裡就一陣火辣的疼。疼得她不敢呼吸,卻又不得不呼吸。她覺得,再不喝水,自己一定會死的。
忽然房門被開啟,一個聲音道:「誰叫程玲輝?」
半響,程靈慧才回過神,這是找自己。父親已經上前,問道:「那是我兒子,不知大人有什麼吩咐?」
門口一個穿著五品侍衛服的男人,面無表情道:「太夫人有命,讓你兒子陪小公子玩耍。還不讓他出來?」
父親急道:「鄉下孩子沒見過世面,衝撞了貴人可擔待不起。」
那侍衛眼睛一翻:「怎麼,太夫人的話你也敢頂撞?你有幾個腦袋?」
程靈慧暈暈乎乎的跟著那侍衛走進一個房間。一眼看見桌子上的茶壺。頓時雙眼放光,撲上去抱起茶壺就是一通猛灌。連茶葉沫子都囫圇吞嚥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