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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不過,倘若按我說的去做,這一切便不會如此。”鍾會低沉的嗓音似乎帶了一絲魅惑之意,“你依然能保留你的地位。什麼都沒有發生,你不過需要在酉時交班的時候將守將調開一會,再撤出城牆上計程車兵。待城裡一亂,誰能知道是你乾的?”

張嶷忽然抬頭望向他,“褒城一破,我一樣得淪為階下之囚。”

“那又怎樣。蜀國早就亡了。”聽到此句,張嶷的眼神變了一變,然後默默低下了頭。鍾會繼續,“這場仗即便你們贏了,也不過是姜維一個人的榮耀,於你們何干?當然你們原本就不可能贏——只能落得一個陪葬的下場。”他冷笑,“換個邊站,至少還能保持原來的官銜,一世無憂。”

將失魂落魄的張嶷送回,鍾會再次下達命令,抓緊時間進城採買,迅速整頓軍備,後日酉時之前務必能讓三千人馬到達褒城城下。

望著出城的部隊漸行漸遠,杜預站在城牆上發出輕嘆。冬日的寒風灌滿了他的長袍,空氣中又溼又冷,他卻並無回房的打算。大多數人被安排在城內,鍾會帶了幾個最強悍的部將前去奇襲褒城。這並不是他樂於見到的。

“元凱,你究竟還在擔心什麼?既然鍾會有他的考量……”

杜預望了一眼龐會,“此仗未必會贏。”

“你怎麼這麼肯定?”

杜預輕聲嘆道:“用兵而喜先天下者憂,約結而喜主怨者孤。夫後起者藉也,而遠怨者時也……”

“元凱,這……這是何意?”

“……”杜預鬱郁的望著龐會,還以為這些年來龐會能有些長進,不過如今看來此人估計把自己當年送與他的做好集解的《戰國策》與《左傳》全扔角落裡積灰了。

苦笑一聲,杜預耐心的解釋道,“可想而知,率先挑起戰爭的人容易被動,陷於孤立;但後發制人就能有所憑藉。原本大致方略已定,以逸待勞必定穩操勝券,可現下鍾會卻捨棄了後發制人的優勢,如此很容易中途生變,陷入險地。即便用策,鍾士季心結卻從未放下,怨簡直有越積越深之感。這等情形下妄動刀兵,敗亡只怕是遲早的事。”杜預輕嘆,“只是,這已經不是我能阻止的事了。”

“阻止不了便不阻止,我倒不認為是壞事。”龐會撓撓頭,“元凱你知道嗎,聽他們說你為了阻止去跟鍾司徒槓上,可把我嚇了個半死。你不是最惜命的麼!”

杜預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你擔心我?”

“那是當然。”

“……我說過無論發生何事,總會護你周全。我總得惜著這條命的。”

“哈哈那是……若是元凱都應付不來,我這條命可必然得落在這了。我還想活著回去見阿曼呢。我這一走,她肯定天天站府門口等。”

“也是呢。”杜預淡淡道,“除了尊夫人,貴府上兩位小公子估計也想你得緊了。”

“是啊是啊。果然還是得保住性命回去才成——說起來元凱,這些年也都不見你來我府上喝酒。這次若能回洛陽,陪我痛飲三日如何?”

杜預靜靜的望著他,沒有立刻回答。龐會有點被打懵,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了話,讓好友周圍的空氣都變得壓抑起來。良久,杜預終於道:

“成敗未定就想著喝酒,成何體統。”他低沉的聲音裡帶著清冷的氣息,“快去將城內守軍調上城牆佈防,塵埃落定之前,一刻也鬆懈不得。”

“知、知道了這就去……元凱莫要拿這麼恐怖的眼神看我……”

望著同僚匆匆下城,拐角處還衝自己咧嘴一笑,杜預略帶無奈的重新將視線放到幾乎已經看不見的旌旗上。

求而不得與得而復失,也不知哪樣更讓人難以接受。但不願認命而拼死一搏,不願失去而盡力挽回,總也不是每個人都做得到的。思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