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仨就像解放前地下黨接頭,暗號都對上了,就差沒上前握手,說一句,同志你辛苦了。
但問題是,我壓根不知道自己被牽扯進了一個什麼樣的“組織”。而且這“組織”自打進去之後,盡遇上倒黴事兒了,福利一點沒撈著,這算什麼名堂。
“說說吧。關於你身上的那三個洞。”四眼說道。
我想起來,當初遇到老劉哥的時候,也遇到過類似的情況,那時還吃驚,現在已經麻木,再下去估計都要和這三個洞有感情了。
“你們的呢?”老孫反問。
“別他媽墨跡,趕緊的。”四眼不耐煩的晃晃腦袋。
現在他反而像個警察。老孫坐在角落裡,頭髮蓬亂ほ衣衫不整ほ臉上還帶著血。像剛剛捱過揍的小偷。
“我不知道你們發生了什麼,但在身上發生的故事,肯定和你們不一樣。”
——我擺起板凳聽故事。
原來老孫是八幾年的兵,偵查員出身,復原之後,進了公安局。從基層民警做起,一步步踏到分局刑偵大隊副隊長的位置,在市裡也算是有名的刑偵英雄,開過槍ほ負過傷,還拿過勞動表彰。
照理說到他這個年紀,想往上爬是不可能的了,在現有崗位上能夠不犯錯,激流勇退,這輩子也算是名利雙收了。
確實是這樣,之所以刑偵級別上還是“副”,就是因為很多案子他並不想衝在第一線,主要做後勤工作,除非碰到大案要案,才會協助偵查。
差不多一年前,就遇到這麼一個案子。
案子比較駭人聽聞,報紙上也沒登,大概是怕引起市民恐慌。破案倒是沒用多少時間,幾乎是當場拿下,因為兇手是個精神病。
女的,34歲,姓楊名毅,本地人,婚後生育了一個孩子,1歲半,算是老來得子。孩子出生沒多久,老公就跑了。到底是因為這事兒,楊毅才瘋的,還是那男人發現楊毅是個瘋子,再跑的,誰也說不清楚。反正就打那一會兒起,楊毅的腦子就不正常了。
主要表現在,經常脫光了衣服,在小區裡抱著孩子赤身裸體的散步。這還了得,幾個義憤填膺的老黨員,當機立斷就報了案。
警察也沒法,只能通知她的父母。她的父母更奇葩,跟警察說你們愛怎麼處理,怎麼處理吧,反正我們是管不了了。
警察也是無奈,就得往精神病院送。精神病院不是福利院,床位緊張還得交錢。交不了錢怎麼辦呢,只能遣送回家。團華布亡。
按照法律規定,楊毅父母是有責任和義務看管和照顧女兒的。然而悲劇就發生在她回家後。
楊毅把她的親身父母和自己的孩子一併殺了。現場極其血腥,孩子被塞進微波爐裡活活烤熟,而她的父母,都被活剝了人皮。
報案人是個牛奶工,推門進去看見此狀,當場就尿了褲子。當時楊毅就坐在門口唱歌。這氛圍要多詭異,就有多詭異。
刑偵人員開始還不相信,這事兒是她乾的。現場勘查之後,卻沒有任何其他人進來過的痕跡,既沒有腳印,也沒有指紋,更找不到動機。
所有的線索,都指向楊毅。她便是這起慘絕人寰的悲劇的締造者。
更稀奇的是,楊毅父母的人皮居然不見了。翻遍了家裡所有的地方都找不到,走訪隔壁鄰居,調取監控攝像,也都沒有發現嫌疑人在案發後離開過的證據。
那兩張人皮,就像被楊毅吃掉了一樣。
審訊工作基本是個空白,楊毅前言不搭後語,完全沒有邏輯。
歸根結底這也是一起家庭內部案,社會影響並不大,況且還有權威機構證明的精神病,所以出於人道主義,沒槍斃她,而是由當地民政機構用她家的房子抵押,湊齊了醫藥費,送進省級精神病院治療。